第四章 思想起好一似萬把鋼刀-《潛伏北平的間諜母親》

第四章 思想起好一似萬把鋼刀(第2页)

……

老太太根本不管何家“夫婦”

愛聽不愛聽,口若懸河地說個不停,何天寶束手無策,還是賈敏有辦法:“大媽您家裏是不是燉着肉呢?我好像聞見糊味兒了。”

白老太太抄起菜盆翻身便走,仿佛傳說中的大內高手。

母子倆相對莞爾,賈敏臉上濃妝豔抹,笑起來卻有種意外的淘氣味道。

何天寶立刻有些惱火自己,跟這個仇人在一起爲何會感到愉快。

兩人很容易找到自家院子,從甬道西側的一個門進去,是從前這國公府的西跨院,裏面又隔成三家,他們在中間,東西各有一家鄰居。

進小院一看,裏面倒是很整齊,北房三間住人,南牆下兩間小房,一間廚房另一間是西式衛生間。

東西牆下種着秋海棠,玉簪花,繡球,虎耳草等好伺候的花草,院子中間種着兩棵棗樹一棵香醇,樹下高高低低地種着幾株石榴和夾竹桃。

賈敏家在清末也算是宅門兒,看這些很親切,她當年離家出走跟着何天寶的父親私奔,所以跟家裏親戚斷了往來,何天寶從沒到過北平,自然沒見過老式北平住宅,看什麼都新鮮,但又不願請教賈敏,就不說話,只跟着看。

房子裏面都是地道北平式的,地下是方磚鋪地,前後花格子木窗糊着窗戶紙,頭上是白紙糊的天花板。

堂屋很大,西邊擺着一張飯桌,中間靠北牆拜着一張平時起居閒坐的桌子,周圍靠牆高高低低擺了一圈東西,包括一個書架、一個百寶閣、一個神龕、兩個箱子還有帽架撣瓶冰桶等等。

輝子告辭,何家“夫婦”

在門後告別,賈敏挽着何天寶的胳膊,何天寶注意到胡同兩邊影影綽綽仿佛有好幾雙眼睛看着他們,應該是好奇的鄰居。

關上院門,母子倆分開,對視。

賈敏豎起根手指放在紅脣邊,示意何天寶不要說話,慢慢走過來,湊到他耳邊輕聲說:“我們即使是在家裏,說話也要謹慎。”

“你懷疑隔壁有特務?”

“北平特務多,日本人,華北僞政府的人,還有你們南京汪僞的人,恐怕都想要盯着你。”

何天寶譏誚地一笑:“你忘了貴黨的人了。”

賈敏柳眉一豎,正要反脣相譏,有人突然踢踢踏踏地沿着甬路走開,砰砰砰地打門。

何天寶開門,進來個滿臉熱情笑容的北平婦女,說:“何先生是吧,我是甬道北頭兒的,我們當家的姓邢……”

何天寶說:“原來是邢大嫂。”

“不是,我們當家的排行老五,這片兒的街裏街坊都叫我八嬸兒。”

“八嬸你好。”

“你們小兩口新搬過來,還沒拾掇呢吧,要不要幫忙?”

“不用了。”

何天寶還擋在門口,賈敏輕輕拉了他衣襟一把——像小媳婦兒給丈夫打暗號,笑着說:“八嬸,請屋裏坐。”

“不用啦不用啦。”

嘴上這麼說着,八嬸已經走進了正房坐下了。

何天寶只好跟進去陪她坐着聊天,八嬸坐在那裏,口才不遜於金啓慶白老太太,而內容截然不同,仿佛少楚武當難分伯仲。

八嬸走的是應時應景的路線,她從即將到來的端午節說起,說到應該去哪裏買金蒿哪裏買糉葉哪裏買幹棗;然後又介紹好的棗子應該產自哪一縣哪一鄉,而哪一方的人來北平常做哪一行買賣,哪一行買賣在哪條胡同扎堆兒,哪一行手藝人在哪處茶館淋牙…

賈敏燒了水,洗了茶具,泡好了茶端上來,八嬸還在用嘴畫北平地圖,剛剛畫完半個天橋,看樣子再說一個鍾頭也畫不到東單。

賈敏過來讓茶,坐下,八嬸更是來了精神,先誇了十分鍾賈敏模樣標致,又打聽他們兩人老家兒(北平話:父母)都在哪裏做什麼的,再問:“你們倆多大年紀,結婚幾年啦?”

何天寶看賈敏,賈敏說:“我們是娃娃親,我比他大四歲,他後來留洋了,前年剛圓房。”

八嬸不依不饒:“秀兒,別讓我算賬啦,你到底多大啦?”

“二十七啦。”

賈敏少說了一輪,若有意若無意地看了何天寶一眼,當着兒子裝嫩有點不好意思。

“哦,這麼大還沒開懷(注:女性懷第一胎)那可得上心了。

我跟你說,京西有個妙峯山……”

八嬸鬼鬼祟祟壓低了聲音,估計要開新書,講《北平求子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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