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看见一个女人的头突出在地面上,眨巴着眼睛。
我大吃一惊,便问我的同伴:‘为什么这个脑袋在眨巴着眼睛?’他说:‘她还活着。
这是俄罗斯的一种死刑,———因为她谋杀亲夫,这个女人给活埋在地里,过几天她死了以后,他们再把她倒挂起来。
’”
阿列克萨什卡哈哈大笑。
“这又怎么样呢?她是杀了人哪。
这种刑罚,已经执行了几百年了。
你难道以为这样的人可以被赦免吗?”
“陛下,”
锡德尼说,“问一问这个不幸的女人,什么东西导致她犯下这种滔天大罪,那她准会使您仁慈的心肠软下来。
母亲给活埋在地里,随后被丑恶地倒挂起来,这对那未来的公民是个什么样的榜样!我们的一位作家,威廉·莎士比亚,在一出美丽的喜剧中描写了一个意大利富商的儿子怎样为了爱上一个女人而服毒自尽。
可是俄罗斯人却用鞭子和棍子把他们的妻子打得半死,而法律对这种行为还加以鼓励。”
那个英国人动了感情,不再言语,沉下了头。
彼得抓住他的肩膀,语音发颤地说道:
“这些事我们自己也都看到了。
我们决不吹嘘什么都很好。
我已经跟母亲说过,我要派50个侍臣,挑那些最聪明的,到外国去向你们学习。
你当面说我们是蛮子,是乞丐,是傻瓜,是野兽。
我自己也知道,活见鬼!可是等着,等着瞧吧。”
彼得站起来,踢开一把挡道儿的椅子。
“阿列克萨什卡,备马!”
“上哪去,陛下?”
“到波克罗夫斯基门去……”
波克罗夫斯基门后面的广场。
那个人头慢慢地扬起了眼皮。
她还没有死,地里的寒气压着她的身体。
在坟墓中一点儿动弹不得。
她被齐耳朵埋在地里。
飘零的雪花落在她那昂起的脸上。
她曾经像野外的小花一样地生活着。
“达莎,达申卡!”
她的娘是这样叫她的。
那个人头咧开嘴唇,舌头发涩地喊道:“妈妈,妈妈,我要死啦。”
眼泪籁籁地落下来,雪花积在她的睫毛上。
黑糊糊的广场上,绞架的绳索被套环牵得嘎嘎作响。
混土紧紧地压着她,泥块卡住了她的腰部。
“主啊,保佑我吧!妈妈,你跟他说,妈妈……我一点儿没有错,我是一时发昏才把他杀了的。
他像狗一样地咬我。”
叫喊也没有用。
她痛极了,眼睛睁大着,变得黯淡无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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