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直骤然起立时,高洁本能地跟着站起来。
她想要做出送别的姿态,奈何他的速度太快,她紧跟不上,慌乱中膝盖擦到面前的茶几,一个摇晃,最后还是被他眼明手快地一手扶住了手肘,一手扶住了腰腹。
在这一相触的刹那,高洁腹中的孩子又动了,就在于直扶着她的掌心底下。
好像自她的体内而起,往他的体内贯入一股脉脉的温流,无声地从他的掌心淌入他的四肢百骸,一股一股轻微地涌动着,但又似重若千斤。
于直就像被浇筑了一样,立在当场不得动弹。
“他——”
他竟然语塞到不知该说什么。
这是于直第一次接触因他而起的生命,他挽救过的生命,他想象过但又从未有所感知的生命,他上一次忍不住触碰但是没有触碰到的生命。
现在,他触碰到了,那生命搏动的力量提醒着他这个真实的存在,竟是这样的感觉,他本能地流连,不愿就此放开。
高洁则本能地挣一挣肩膀,可是没能挣脱于直的钳制。
她看到了于直的表情,他的眉毛扬了起来,脸上的好奇将原本的一切情绪替代了,好奇之后便是她所能理解的复杂、难解、疑惑的表情。
她在感受到胎动的最初时,每一次抚摸到孩子的律动,都会有和他一样的表情,心情也当是同他一样惊骇,这全部源自于对生命的敬畏。
孩子在她的腹中缓缓地动着,转着方向,于直的手掌随之转移,根本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而高洁羞窘了起来,于直终于还是触碰到她了,仿佛一个羞耻的秘密还是被他勘破了一般。
她以为她会坦然的,可是于直的触摸、孩子的律动,让她又袒露出她想要百般武装好的那一处,而且这里是公众场合。
高洁坚决地用力推开了于直的手,抽身出来,说:“我没事。”
她往后退一步,靠着身后沙发的支撑,拉开同他的距离。
于直的手就这样再一次悬在半空,刚才刹那的温暖消逝了,她的后退掠起一卷凉风,扫尽他掌心的温热,他又只身浸入寒冷的潭底,最终还是抓一个空。
他把手放下来,狠狠地又冷冷地盯着对面的女人。
她正心虚地低着头,已不敢像开始那样直视他。
但她的决意依旧,保持站在安全距离以外,未曾有丝毫动摇。
她绝不对他有丝毫动摇。
于直收回手,对高洁说:“那就好。”
他还想说什么,又什么都不想说,情绪在翻涌,又翻涌不出什么头绪,只得手握成拳,回转过身。
于直转身离去时,高洁靠着沙发缓缓滑坐下来,按住了躁动不安的肚子,久久不得起身,眼睁睁看他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她喃喃着:“妈妈又做错了,应该想别的办法的。”
她双手在腹前交握成拳,“会有其他的办法的,我不会再有任何侥幸心理了。”
于直走出大楼,卫辙的车恰好停在大楼门口。
他钻进车中,卫辙说道:“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于直瞥他一眼,根本不想搭理他。
卫辙把车开进大楼前的车道,正遇上堵车,他骂了一声,又说:“咱们得考虑考虑把办公楼搬到不太堵的地儿。”
于直说:“可以,崇明岛地方大,空气好,路不堵。”
卫辙“嘿”
一声:“你满肚子火冲我发是干吗?”
于直不说话。
卫辙突然叹一声:“于直啊,别再跟自己过不去了。”
于直忍不住了:“你说什么呢老卫。”
“你不是没有私心吧?把两季比赛安排得这么近。
既然想要成全了自己的私心,现在人家有实际困难要咱们解约,你就再成全一次呗?她做点小生意不容易,老梅家撤股后,她一个人撑到现在,还做得有声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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