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们走到了旁边的那张病床,医生是一个年纪颇大的老人,个子高高的,有些驼背,神色凝重。
还没等他离开旁边的病床,男孩儿就站了起来,当医生向他走过来时,男孩儿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医生看了一眼那男孩儿。
“他就是病人的儿子,”
修女说道,“早上刚从乡下赶过来。”
医生把一只手放在了男孩儿的肩头,然后俯身给病人做检查,他把了一下病人的脉,又摸摸他的额头,然后问了修女几个问题,修女答道:“没有什么新的状况。”
医生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还照现在的方式治疗。”
这时男孩儿鼓起了勇气,带着哭腔问医生:
“我父亲出什么问题了?”
“别怕,孩子,”
医生回答道,又一次把手放在了男孩儿的肩膀上,“他的脸上染了丹毒,这是一种很严重的病,不过你父亲还是有希望的,你要帮助他,你在他身边一定能对他起到很好的作用。”
“但是,他不认识我了!”
男孩儿大声说道,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挫败感。
“他会认出你来的,也许明天就能,我们都应该向最好的方向期待,一定要鼓起勇气。”
这男孩儿本来想再问几个问题,但却不敢,医生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男孩儿便开始做起护理工作来。
因为自己什么都不会干,他只好帮助病人盖盖被子,时不时地摸摸他的手,把他身旁的苍蝇赶跑。
而病人每呻吟一声,他就跑过去俯身看看。
每当修女给父亲送来了什么喝的东西,他就抢着从她的手里接过杯子或者勺子,喂父亲喝东西。
而病人总会时不时地看看他,但是,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已经认出了自己的儿子,然而,他每一次看男孩儿的目光都会在他的脸上停留得更久一些,特别是当男孩儿把手绢盖在脸上哭泣时。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男孩儿在大厅的角落用两张椅子搭了一张床,过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他又开始了自己的工作,这一天,病人的眼中似乎闪现出了一丝恢复意识的光芒,就在男孩儿一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父亲,一边不断地对父亲说话时,只一瞬间,病人的瞳孔中似乎闪过一丝感激的表情,而这时,他的嘴唇也微微抖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
他每一次睁开眼睛,都要用目光搜寻他的小护士的身影。
医生又为病人做了两次检查,觉得病人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转。
快到傍晚时,男孩儿正端起杯子想要喝点东西,他似乎觉察到有一丝细微的笑容掠过那两片肿起的嘴唇。
这之后,男孩儿更抱有希望了,他的心中开始有了期待。
他开始期待父亲能够听懂他讲的话,便一直对他讲个不停,直到讲不动了为止。
他跟父亲说起他的母亲,说起他的小妹妹们,还说到他是怎么回家的,他也用温暖而深情的话语鼓励自己的父亲。
虽然他也常常怀疑父亲是否真的能听见自己的话,但他还是不停地说着,因为,即便病人不能听懂他的话,至少他在听到自己声音时可以感受到快乐,那声音充满了一种不寻常的爱怜与悲伤之情。
就这样第二天过去了,第三天、第四天也这样接连过去了,父亲的病情似乎有了些许好转,但也极有可能向坏的方向发展。
男孩儿在做这一切事情时是那么专注而着迷,他一天连两顿饭也吃不上,修女拿给他东西吃,他才嚼些面包或者是奶酪,而他对自己周围发生的事情似乎也毫不关心,那里有将死的父母,有夜里突然来探望的姐妹,有绝望中痛哭的探视者们。
医院里这些阴郁、悲惨的场景在以往任何时候,都是会让男孩儿惊慌不安的。
时间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去,他始终都守在父亲的身旁,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父亲的状况,那么警觉、那么小心,父亲每叹息一声,或者是朝他看了一眼,他都会激动得全身发抖,那些希望和失望结合起来让他不得安宁,他的精神一会儿获得了解放,一会儿又心灰意冷。
第五天,这个病人的状况突然间变糟了,医生再次巡房时,又被男孩儿问及他父亲的情况,医生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男孩儿扑倒在椅子上,放声大哭起来。
但是有一件事情让他获得了些许安慰,那就是父亲的意识似乎渐渐地恢复了,他看男孩儿的眼神更加专注了,那表情中还掺杂了甜蜜和柔情。
他不喝任何人喂的药,除了自己的儿子,吃药时也显得更加急切。
他多次努力地张开嘴唇,似乎想对男孩儿说些什么,他做这些努力时,想法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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