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豌豆黄糕,是宋灵均最爱吃的东西。
岑玉常年在外,根本就没见过他,更不可能知道。
但岑汝默知道。
宋灵均捏了一块放进嘴里,绵密的甜味在他的嘴里化开。
离京前岑汝默其实曾找过他一次。
那时他已经接下了调任的圣旨,遣散了府中众人,差不多卖完了全部家当,岑汝默去时已颇有点家徒四壁的味道。
他照常见礼,岑汝默轻车熟路,挥挥手掠过他径直往屋里走:“脸色不好。”
那时他正病着,府里能照顾人的全部被他赶走,小咬倒是给他鼓捣过一碗药,他喝下去纯粹为哄小孩,也没真指望好。
岑汝默进屋自顾坐下了:“你府里一个人没留,去荆州只带小咬一个人吗?”
一个没留,当然也包括端茶送水的。
岑汝默坐了半天没有人搭理,只好自己翻开一盏杯子,提过茶壶倒了半天,什么都没倒出来。
宋灵均始终十分没眼力见地杵在那:“本也不是什么显赫官职,荆州路远,没必要带人跟我受这份罪。”
岑汝默放下茶壶,点点对面示意他坐下说话,“这份罪不是你自己讨的?”
“师徒不对坐。”
宋灵均固执地站在他面前,“我扳不回故太师的法,救不了他的亲人,留在这里做什么?”
岑汝默叹口气,“眼下龙颜正怒,你上那封奏折并不是时机……”
故太师是前任首辅,一生推行变法功绩卓绝,却不料皇帝在他死后听信谗言,对其进行清算,太师府惨遭抄家不说,府中人或被逼死或遭流放,老幼妇孺皆不得幸免。
凡为故太师执言者皆被打为故太师党羽,下场凄惨。
为官者人人自危,朝野上下由于“故太师案”
一片惶然。
偏偏那时宋灵均上了一封《谏故太师遗案疏》,直言对故太师家人迫害太过,主张故太师法不可废,当然触怒龙颜。
宋灵均低头没有说话。
故太师人死政息,而岑汝默最有望成为新的首辅,追随者弹冠相庆,巴结的人踏破岑府门庭。
宋灵均抬头看向他:“故太师对你有提携之恩。”
“所以呢?”
岑汝默也毫不回避地看着他,“所以我就要撞破头颅不管不顾,明知这是对手的圈套还一马当先往里钻,踩着皇帝的逆鳞为他争辩,最后救不出故太师亲眷,把我的妻儿也送到边关?”
“你以为我倒了,到时候你能有好日子过吗?”
他一字一句,“提携我的人死了,灵均,但我提携的人还活着。”
“是,我差点忘记了师恩浩荡,一损俱损。”
宋灵均几不可察地轻笑一声,“荆州路远,说不准是有去无回。
从此,老师自可平步青云,再无后顾之忧了。”
岑汝默闻言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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