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一帘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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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我都神志迷乱而精神恍惚。

这些日子来,绿萍的受伤,楚濂的抉择,以至于费云帆对我提出的求婚这接二连三的意外事故,对我紧紧的包围过来,压迫过来,使我简直没有喘息的机会。

费云帆要我考虑三天,我如何考虑?如何冷静?如何思想?我像一个飘荡在茫茫大海中的小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我的目标?什么是我的方向?我迷失了,困惑了,我陷进一种深深切切的、无边无际的迷惘里。

为了避免再见到楚濂,更为了避免看到楚濂和绿萍在一起,我开始每天上午去医院陪伴绿萍,因为楚濂已恢复了上班,他必须在下班后才能到医院里来。

绿萍在逐渐复元中,她的面颊渐渐红润,精神也渐渐振作起来了。

但是,每天清晨,她张开眼睛的时间开始,她就在期待着晚上楚濂出现的时间。

她开始热心的和我谈楚濂,谈那些我们童年的时光,谈那些幼年时的往事,也谈他们的未来。

她会紧张的抓住我的手,问:

“紫菱,你想,楚濂会忍受一个残废的妻子吗?你想他会不会永远爱我?你想他会不会变心?你觉得我该不该拒绝这份感情?你认为他是不是真的爱我?”

要答复这些问题,对我是那么痛苦那么痛苦的事情,每一句问话都像一根鞭子,从我的心上猛抽过去,但我却得强颜欢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用充满了信心的声调说:

“你怎么可以怀疑楚濂?他从小就不是个说话不负责任的人!”

然后,回到家中,一关上房门,我就会崩溃的倒在床上,喃喃的、辗转的低声呼喊:

“天哪!

天哪!

天哪!”

不再见楚濂,那几天我都没有见到楚濂。

费云帆也没来看我,他显然想给我一份真正安静思索的时间,可是,我的心情那样混乱,我的情绪那样低落,我如何去考虑、思想呢?三天过去了,我仍然对于费云帆求婚的事件毫无真实感,那像个梦,像个儿戏……我常独坐窗前,抱着吉他,迷迷糊糊的思索着我的故事,不,是我们的故事,我,绿萍,楚濂,和费云帆。

于是,我会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昏乱,最后,我会丢掉吉他,用手抱紧了头,对自己狂乱的喊着:

“不要思想!

不要思想!

停止思想!

停止思想!

思想,你是我最大的敌人!”

思想是我的敌人,感情,又何尝不是?它们联合起来,折磨我,辗碎我。

第四天晚上,费云帆来了。

他来的时候,母亲在医院里,父亲在家,却由于太疲倦而早早休息了。

我在客厅里接待了他。

我坐在沙发上,他坐在我的身边,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我。

这已经是春末夏初的季节了,他穿着件全黑的衬衫,外面罩了件黄蓝条纹的外套,全黑的西服裤,他看来相当的潇洒和挺拔,我第一次发现他对服装很考究,而又很懂得配色和穿的艺术。

他斜靠在椅子里,伸长了腿,默默的审视着我,他的头发浓而黑,眉毛也一样黑,眼睛深沉而慧黠,我又第一次发现,他是个相当男性的、相当具有吸引力的男人!

“你在观察我,”

他说,迎视着我的目光:“我脸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有的。”

我说。

“是什么?”

“我发现你长得并不难看。”

“哦?”

他的眉毛微微扬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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