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喜欢用这种方式让人刮目相看。
高中时,她向校长提要求:把她的家政课换成手工课。
当时是1952年,虽然波士顿的科研人员正准备开发一种能够永远改变女性人生的药物——但是,女孩们还是得穿裙子上学。
而在弗吉尼亚,她的要求会被视为激进,因为每个高二女生都要上家政课,玛丽琳的母亲多丽丝·沃克尔还是帕特里克·亨利高中唯一的家政课教师。
玛丽琳希望和高二男生一起上手工课,她指出,家政和手工课的学时是一样的,所以,她的课程计划不会被打乱。
校长托利弗先生非常了解她,自六年级开始,她一直是班级尖子生——比其他男孩女孩都要优秀——而且,她母亲在这所学校任教多年。
所以,当玛丽琳提出申请时,校长先是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抱歉,”
他说,“我们不能为任何人破例,否则人人都会想搞特殊。”
见到玛丽琳脸上的表情,校长伸出胳膊,越过办公桌,拍了拍她的手,“手工课上的一些工具,对你来说可能挺难用的,”
他告诉她,“而且,说实话,沃克尔小姐,课堂上出现了你这样的女孩,对男孩们来说,可能会让他们分心。”
她明白,他这样说好像是在夸她,但是她也知道,这实际上并不是一种夸奖。
不过,她还是微笑着感谢了校长,那不是一个真心的笑,因为她的酒窝根本都没有露出来。
于是,她只好无精打采地坐在教室后排,等着听她母亲发表十二年来重复过无数次的“欢迎学习家政课”
的演讲。
“每一位年轻女士,都需要管理住宅。”
母亲向学生们保证道。
这时候的玛丽琳正在玩手指头,她心想:说得好像如果你不看着家里的房子,它就会跑掉一样。
她观察着家政课上的其他女孩,有的在咬指甲,有的身上穿的毛衣起了球,有的闻起来像是在午餐时偷偷抽过烟。
她能看到走廊对面的教室里,手工课老师兰蒂斯先生正在演示如何使用锤子。
管理住宅,她想。
每天她都会看到同学们戴着顶针,动作笨拙地咂湿线头,眯着眼睛把它穿进针眼里去。
她想起她母亲每次吃饭之前都要换衣服,尽管她无需用光鲜的皮肤和整洁的家居服取悦丈夫——她的母亲是在丈夫离开之后才开始教家政课的。
那时玛丽琳才三岁,她只在触觉和嗅觉方面仍对父亲有些还算清晰的印象:父亲抱起她时,他的胡茬扎着她的脸颊,一股“老辣椒”
牌须后水的浓烈味道随之钻进她的鼻孔。
她不记得他是怎么离开的,但知道这件事发生了。
每个人都知道。
而现在,每个人又似乎或多或少地忘记了这件事,以至于新搬来学区的人会以为沃克尔夫人是寡妇。
对于此事,她母亲本人则从来不提,她依旧会在做饭之后和用餐之前补妆,在下楼做早饭之前涂上唇膏。
所以,所谓的“管理住宅”
是有道理的,玛丽琳想,因为,有时候,房子真的会跑掉。
在英文课的一次测验中,她写道:“反讽——对事物的预期和现实结果之间的矛盾的嘲弄。”
结果得了“A”
。
后来在用缝纫机的时候,玛丽琳让线打结;她在剪纸时肆意破坏,乱剪一气;缝的拉链会从衣服上掉下来;调制的煎饼面糊里有碎鸡蛋壳;做松糕时该放糖却放了盐。
一次,她把熨斗底朝下扣在熨衣板上,结果把熨衣板烧糊了,冒出来的黑烟甚至触发了火灾报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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