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匿名信
紫罗兰的妈妈—艾维阿姨—生过三个小男孩,三个男宝宝,然后她失去了他们。
接下来她生了三个女孩。
或许是为了弥补她之前在南舍布鲁克小镇一角遭的厄运—抑或是为了提前弥补她不能施予的慈母之爱—她给女孩们取了能想到的最华丽的名字:紫罗兰宝石、黎明玫瑰和美丽小希。
她想出这些名字,十有八九只是想先美一美再说。
紫罗兰好奇过—她妈有没有想过呢,过上六七十年,等女儿都变成肥胖衰老的老太婆,她们还得顶着这种名字做人?估计她是以为女儿们也都活不长吧。
“失去”
意味着死掉。
“她失去了他们”
意味着他们死了。
紫罗兰明白这个。
但她还是忍不住浮想联翩。
艾维阿姨—她妈—糊里糊涂走进沼泽,也就是谷仓那头远远的一片荒地,光线昏暗,遍布茅草和赤杨丛。
就在那里,在阴沉的光线中,艾维阿姨弄丢了她的宝宝们。
紫罗兰会从谷仓尽头溜上荒地,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她钻到红茎的赤杨丛和无名的刺灌丛当中(她去的时候好像都是一年中最潮湿荒芜的时节—晚秋或者初春),让冰冷的水漫到橡胶靴子的脚趾位置。
她想象着迷失的感觉。
迷失的宝宝们。
水从粗草地上漫出。
深处还有一些池塘和水洞。
人家警告过她这个。
她慢慢走进去,看着水贴着靴子淹上来。
她从没跟他们提过这个。
他们从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迷失啦。
起居室是她可以独自溜进去的另一个地方。
窗上的百叶一直拉到窗台。
空气沉重浓厚,好像被切割成一个正好填满房间的方块。
在几个固定的位置上,躺着饱受风吹雨打的带刺贝壳,里面藏着大海的啸声。
一个小小的穿百褶裙的苏格兰人端杯琥珀色的酒,杯子歪着,不过酒绝不会泼出。
一把用闪闪发亮的黑羽毛做的扇子。
一个尼亚加拉大瀑布旅游纪念碟,图案和麦片盒上的一样。
墙上还挂了个画框,它对紫罗兰的影响是如此强烈,刚进屋时她都不敢看它。
她只好用眼角的余光瞄着,绕开它走路。
画上是一个戴王冠的国王,以及三位穿深色衣服、王后模样的高挑女士。
国王熟睡着,或者是死了。
他们都在海岸边,有艘船在等待,画里仿佛有什么涌进了房间—一股平滑、黑乎乎、令人难以忍受的甜蜜和悲哀之潮。
在紫罗兰看来,这像是一个允诺。
它以一种她说不清、理不透的方式,与她的未来、她的生命有所关联。
屋里还有别人的时候,她都没法看那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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