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外甥按计划离开了F岛,没和我打一声招呼,也没留下任何口信。
我本来还想着他下了游船之后,在公交车来之前会先到爱丽丝看看我。
毕竟从大衣柜里爬出来之后,我们一心想着不要被妈妈发现,慌慌张张地就分别了,什么告别的话也没有说。
但是,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上午出现在爱丽丝大堂里的,只有三个月前就预约了的老年夫妇和推销化学抹布的人。
最后一班公交车也开走了。
衣兜里的字条,自那以后再没有增加过。
翻译家和我又回到了只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
小镇被一种诡异的寂静包围着。
海边没什么人影,只有海鸥极为显眼,饭馆的露台即便到了中午也净是空位。
崖壁那边的售票处、快艇租赁处、刨冰小摊、观光车管理公司,各处的工作人员都闲极无聊,呆滞地望着远方。
旺季还没过去,有的土产商店却已经关了张。
日光照在闲散的海岸大道上,备感刺眼。
那一天是个罕见的阴天。
明明是白天,却如黎明前一般昏暗。
哪儿都找不到太阳,青灰色的乌云层层叠叠,把天空盖了个严严实实。
被染上同种色调的还有大海。
这颜色着实令人感到恐怖。
绝对称不上美,却很纯粹,不由分说地支配了所有的风景,阵阵波浪宛如呼吸一般起伏。
好不容易在水平线边上露出了一条细长丝带般的天空,却被袭来的重重乌云挤得没了立身之所。
就连停在礁石上的海鸥,都不安地仰望着天,仿佛在犹豫是否要飞上去。
我们站在游船甲板上,眺望大海。
就在前几天,船上还满满当当,人多得几乎要溢出栏杆去,现在也都没了踪影。
貌似出去买东西刚回来的疗养院管理员,正靠在船舱的窗边打盹。
咖啡店的大叔出了柜台,正在船头抽烟。
还有几个游客,看样子是找不到消磨时间的好办法无奈上的船。
“他,回去了吧?”
我明知故问。
“是的。”
翻译家说。
问完之后马上就得到了回答,没有沉默的间隔,也听不到打开吊坠撕纸条拿笔写字的声音。
不知为何我却觉得很别扭,和外甥对话时的节奏还残留在心里。
“一个礼拜真是转瞬即逝啊。”
“他不能待很长时间,因为是瞒着他母亲过来的。”
“为什么?”
“像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谁都不会和母亲说实话的。”
“看来你家的人全都是保密主义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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