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光丑得令人难以置信,她还善良得令人难以置信。
她的双眼总是水汪汪的,好像时时刻刻饱含泪水,那也许是因为她的眼睛稍微有点鼓凸的缘故。
母亲的甲状腺有点问题,那两只泪汪汪的眼睛使得她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显得非常柔和。
父亲对我们非打即骂,母亲却只需对着我和亨克看上一眼,事情就能得到圆满的解决。
母亲常常看我们。
亨克是父亲的心肝;我可不能说是母亲的宝贝。
母亲对我俩一视同仁,不过,我确实注意到了,在丽特来到家里与我们同桌吃饭的那段时间里,母亲看我的次数明显多于她看亨克的时间。
她用目光传递给我的不是安慰,而是鼓励,就如同她将一只手放在我的背后推着我往前走。
母亲与丽特相处得十分融洽,但是丽特的出现也让母亲置身于一种左右为难的境地:尽管这件事根本怪不得她,但她的两个儿子从此不再平等。
父亲的内心可没有这样的不安和顾虑,他很早以前就有了偏心。
母亲去世(不是死于甲状腺过于活跃,而是心脏病突发)之后,父亲再也不能够把勺子在咖啡杯里搅得乱跳,亨克也会那样做。
毕竟,他再这么弄也不会有人理睬他了。
当然,我确实就坐在那儿,但他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惹我心烦。
我们干脆就不再喝咖啡,或者不在一起喝咖啡。
阿达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她是在母亲去世之后才嫁到我家隔壁的。
心脏病突发的那一刻,母亲正在淋浴间里。
也就是说,那天是个星期六。
我当时不在家,尽管那天她在洗澡间里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往常,父亲却不会想到应该进去看一看。
有些人心脏病突发之后,还会继续活下去;而有些人一旦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母亲再也没有起来。
那天,父亲先让丽特离开,然后又告诉我“在阿姆斯特丹的一切”
到此结束,母亲虽然没有站出来为我说话,但我绝对不会责怪她。
如果当时母亲没有哭泣,而是说出几句话,支持我,让我这辈子能摆脱给母牛挤奶的生活,那结果又会如何呢?我会不会抓住这样的机会?我想,我是不会的。
那时,我十九岁,我已经是个成年男子。
我自己完全可以勇敢地站起来反抗,但我没有,我跟母亲一样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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