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沃普萧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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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时,人们也不像今天的人那么絮叨,说什么特勒曼家的圣诞树太瘦,沃普萧家的树中间有一个大窟窿,哈斯廷斯家的树太粗,吉尔福尔家准在经济方面遭了难,才花五十美分买一棵树。

用上酷炫的装饰灯,攀比谁家的圣诞树最好,忽略饰物象征意义的事也会发生,但那是后来的事了。

在我笔下的那个时候,装饰灯稀稀拉拉,是粗糙的,而装饰物则是带有纪念意义的物件,就像银餐具一样,而且人们是怀着一种崇敬的心情来对待这些饰物的,仿佛这与家庭的福祉休戚相关。

这样,饰物自然就残缺不全了,比如,鸟儿没了尾巴,铃儿没了铃锤,有时候天使没了翅膀。

这些施行修剪树枝礼仪的人穿戴非常保守。

所有的男子都穿裤子,所有的女子都穿裙子,除了寡妇威尔斯顿夫人和串街走巷的木匠埃尔比·胡帕。

他们这两天一直在醉饮波旁威士忌,身上一丝不挂。

在结冰的池塘—小镇北端的帕森池塘上,两个男孩正设法在冰面上开拓出一片上午可以打冰球的场子来。

他们在冰面上滑来滑去,手里拿着煤铲子铲着面前的冰面。

这简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差使。

他们两人也明白这点,但他们仍然踩着冰刀滑来滑去地忙碌着,怀着一种无以名状的急切心情,一会儿向堤坝泄水的隆隆声滑去,一会儿又从堤坝泄水的隆隆声旁滑开去。

当白雪积得太厚,已不便溜冰时,他们便将铲子靠在一棵松树上,坐在树荫底下将滑冰鞋的鞋带解开。

“你知道,特里,当你在学校时,我多么想你。”

“在学校里,作业那么多,我简直没有时间去想念什么人。”

“抽烟吗?”

“不,谢谢。”

最先说话的那个男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满了用干净的铅笔刀削好的美洲檫木丝。

他将檫木丝倾倒在一张方方的粗糙的黄草纸上,手卷了一根松松的烟卷。

烟卷点燃起来后就像一把火炬,照亮了他那瘦削的脸和刹那间显现出来的谦和表情。

他的裤腿上撒满了檫木丝的余烬。

他抽着烟卷,可以品味到烟卷里的成分—那燃烧的草纸味和檫木香的甜蜜。

当烟雾抵达他的肺部时,他打了一个寒战,然而那烟味所带来的智慧和力量的感觉弥补了一切。

当滑冰鞋的鞋带解开后,烟卷的火也熄灭了,他们开始往村子走去。

他们经过的第一家是拉德家。

拉德家在圣博托尔夫斯是非常突出的,因为在人们的记忆中,他家客厅窗户的百叶窗一直是关着的,门是锁着的。

这拉德家在客厅里到底藏着什么玩意儿?村里没有一个人不这么纳闷的。

难道那儿有一具死尸,有一架永动机,有一套十八世纪的家具,有一座异教徒的祭台,还是一个拿狗和猫做可怕实验的实验室?人们和拉德家的人做朋友,心里一个劲儿想一窥客厅的内情,但没有人成功。

这拉德家的人是有点儿怪兮兮的。

他们倒也不是那种不与人为善的人,他们在餐厅里装饰圣诞树,他们的餐厅就是他们的起居室。

过了拉德家便是特勒曼家。

经过这里,男孩们可以看到一丝黄色的光—像是紫铜,或者黄铜—那是这家色彩丰富的一种暗示。

特勒曼医生曾经治愈了波斯国王罹患的疖疮,因此得到了国王馈赠的地毯。

特勒曼家的桌子、钢琴、墙和地板上都铺满了毯子,从亮着灯的窗户,人们可以看见那绚丽的色彩。

两个男孩中抽烟的那一个猛然间感觉那暴风雪的肆虐和色调的温暖感似乎在特勒曼的房子里融合在一起了。

这种感觉简直像是一种发现,是如此令人感动。

他甩开腿奔跑了起来。

他的朋友跟在他旁边也奔跑着,一直跑到街角可以听见基督教堂钟声的地方。

教区长正要祝福站在他起居室里那些吟唱圣诞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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