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切都动起来,响起来。
许多耗子吱吱乱叫,在地上跑散了。
这一带地方,到处是老鼠横行。
医生走出了屋。
背后的田野尽头,夕阳正在下沉。
温和的夕照染黄了对岸,岸上一些树丛和水坑倒映在河水里,几乎贴近了江心。
日瓦戈到了路那边,坐在一盘石磨上歇脚。
从崖下探出一个灰白头发的脑袋,而后是肩膀,再后是双手。
从河边沿着小径走上一个人来,提着满满一桶水。
那人一见医生,马上停下脚步,腰身齐着崖边。
“你要愿意,我给你喝个饱,好吗?你别碰我,我也不动你。”
“谢谢。
让我喝个痛快吧。
你倒是全上来呀。
别害怕。
我碰你干什么?”
从崖下提水来的,是个半大的男孩子,打着赤脚,破衣烂衫,蓬头垢面。
他尽管说话很客气,两眼却不安地直勾勾盯着医生。
由于无法解释的原因,孩子十分激动,令人不免奇怪。
他放下水桶,突然向医生扑过去,半路上又停下来,嘟嘟哝哝说:
“不可能……不可能……不是,这不可能,我看错了。
对不起,请允许我问个问题,同志。
我觉着你很面熟。
对了!
对了!
医生叔叔!”
“你是谁呀?”
“没认出来?”
“没有。”
“从莫斯科和你们乘一辆车厢来的。
赶我们去服劳役,还有押送的人呢。”
这原是瓦夏·布雷金。
他倒在医生面前,吻着医生的手哭起来。
遭火灾的地方,正是瓦夏的家乡韦列坚尼基。
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
村子遭劫起火的时候,瓦夏躲在一块大石底下的地洞里,母亲当他被人抓到城里去,愁得发了疯,淹死在佩尔加河里。
此刻医生和瓦夏坐着交谈,就是在佩尔加河岸上。
瓦夏的妹妹阿廖卡和阿丽什卡,据不确切的消息说安置在另一个县的孤儿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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