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没想到,这就是裴澈奶奶的房子。
她从前不了解,这次复合后倒是听裴澈提起过那位老太太。
据说当年裴老爷子婚后认识一个合作伙伴,两人志趣相投,一见如故,强强联手做了许多大项目,至今东城最老的那家百货商场也是两人合作的手笔。
那商场竣工后是以章敬柔的名字起的命,传成一段佳话。
可没多久裴德安与那位商场知己来往渐密,有些风言风语传了出来,章敬柔起先信任丈夫,后来却亲眼看见裴德安大清早从“知己”
家里走出来,自此夫妻失和。
那时章敬柔正在孕中,生下裴秉之后就提出离婚,裴德安以一子一女的抚养权作为威胁拒绝离婚,章敬柔抗争无果,最终决绝地孤身离开裴家,只带走一套老房子。
她回到东城一所普通中学继续教英文,直至退休,与裴德安老死不相往来。
虽然裴德安始终坚称和那位只是志趣相投的生意伙伴,离婚后这些年也再没有和谁缔结姻缘。
可章敬柔一朝出走再没有回过头,只有一次,是为了将裴澈领到身边。
裴澈和她说过的,小时候他在奶奶身边长大。
她每次吭哧吭哧地往回淘东西装饰她的小院子时,他也说过,他从前也住在这种老院子里。
可她从来不知道,他说的“小时候”
、“老院子”
,居然就在秋园路。
刚刚裴澜说什么……赠与?
斯微脑子里一团混沌,几乎不敢将裴澜的话贸然理解为它字面体现出的意思。
她茫然地拿出手机,百度搜索——
“房屋赠与中被赠与人可以不知情吗?”
第一条结果赫然写着“不可以”
,她松了一口气,反复告诉自己大概是裴澜说错了,或者她理解错了,心里却仍然惴惴不安,有什么东西跳动着、呼之欲出。
正好中介小吴赶到,将她唤回神,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强行摁下思绪,继续去看房。
可这一天她仍然无功而返。
回家时又路过那幢老房子,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那一排老钢窗在一天里的每个时刻都有不一样的光彩,她抬头看着一道折射的阳光中,细密的尘埃飞舞,心底的种种直觉与猜测愈发强烈。
她拿出手机,找到之前工作认识的一个律师朋友,问房屋赠与是否可以在被赠与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
对方很快回复:[不行,被赠与人不签字,赠与协议就无法生效。
]
斯微眉心一皱,手心里居然无端沁出汗,又问:[所以意思是,就算被赠与人不知情,赠与人也是可以有这个想法、并且先拟好赠与协议的吗?]
对方好笑地回复:[当然,人家想送东西还有谁能拦着么,天上要掉馅饼地心引力也拦不住啊。
]
“天上掉馅饼”
的说法放在这个情景里总觉得有些刺耳,搁以往,斯微一定会觉得被冒犯,也一定会找准始作俑者反击。
可现在,她只是怔然地道了谢,立在那静谧的老洋房前,久久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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