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站在敞开的窗前,听着远处救护车的警笛声逐渐消失在城市锅炉般的隆隆噪音里。
蕾切尔继承自她父亲的房子巍然矗立在一片灯海之上。
在院子里挺拔的松树的掩映下,哈利看着灯海里的一切。
他喜欢站着看树,总爱琢磨那些树长在那里有多久了,然后感觉这个念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也喜欢看城市灯火,这会让他回想起海上的粼粼波光。
他以前看过一次,有一天晚上爷爷带他划小船到史瓦霍曼附近,用灯照螃蟹。
只有那么一个晚上,但他永远也忘不了。
类似这样的事,会随着一年年过去,变得更鲜明、更真实。
但却不是每件事都会这样。
他跟安娜共度过几个夜晚?他们有多少次搭那位丹麦船长的船出海,随兴航行?他记不得了。
很快,其他事情也会被遗忘。
令人悲伤吗?是的。
悲伤无法避免。
即便如此,他也知道两次跟安娜共处的片段没那么容易遗忘。
两个几乎完全相同的画面,两次,她那一头丰厚的头发都像一把黑扇子披散在枕头上,圆睁着双眼,一只手紧抓着雪白的床单。
不同点在另外那只手。
在一个画面中,她的手跟他的十指紧扣;另一个画面中,她的手里却握着一把枪。
“帮忙关个窗好吗?”
蕾切尔在他身后说。
她蜷腿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拿着一杯红酒。
奥列格在首次打破哈利的俄罗斯方块纪录后,高兴地上床去睡了。
哈利担忧一个时代正在逝去,无法挽回。
新闻已没有新鲜事可说。
旧事重复着:对抗东方的军事运动,对付西方的报复行动。
他们关掉电视,放上石玫瑰乐队的音乐。
哈利又惊又喜地发觉,原来蕾切尔的音乐收藏里有这张唱片。
青春。
那个时代的他,只想看到弹吉他、有主张的骄傲英国小孩,对其他事都不感兴趣。
现在他喜欢好自在乐队,因为他们唱歌细致准确,乐曲又比唐纳凡少了那么一点愚蠢。
石玫瑰乐队的音乐变低。
悲伤却真实。
也许不可避免。
凡事有循环,风水轮流转。
他关上窗,暗自发誓只要有机会,他就要带奥列格去那座小岛,打开手电筒照螃蟹。
“下吧、下吧、下吧。”
石玫瑰乐队的歌声从音箱传来。
蕾切尔俯身向前,啜了一口酒。
“故事跟山丘一样古老。”
她轻声说,“两兄弟爱上同一个女人,根本就是一个悲剧的开端。”
他们沉默了,十指交扣,呼吸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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