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辛厄姆坚持在苏格兰场待了很久,等到他回到位于圣彼得堡的高级公寓时离午夜只有一分钟了。
但是楼下的灯还开着,他的父亲还没有上床睡觉。
他尽可能安静地拿钥匙打开锁,然后尽可能轻地推开门,就好像是在非法闯入别人家里一样。
但是还是没用,他的父亲肯定一直在侧耳倾听汽车到家时发出的噪音,所以小前厅的门立马就打开了,邓甘嫩勋爵蹒跚地走了出来。
马辛厄姆脑海里冒出“穿着拖鞋的老丑角”
这几个字眼,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种熟悉又沉重的怜悯、烦躁与内疚。
他的父亲说:“哦,你回来了,我亲爱的孩子。
帕维斯刚刚把装着格罗格酒的托盘端过来,你要和我一起喝一杯吗?”
他的父亲以前从来没有用“亲爱的孩子”
称呼过他。
这样的称呼听起来十分虚假、荒谬,像是经过多次演练才喊出来的。
而他作出回应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着同样令人尴尬的虚伪。
“不了,谢谢您,父亲。
我最好还是上楼去。
今天已经很累了,我们在办博洛尼的那个案子。”
“当然了,博洛尼。
她结婚之前的身份是厄休拉·斯托拉德夫人。
你的姨母玛格丽特也是同一年进入的社交圈。
但是她现在肯定80多岁了。
她的死也肯定不是意料之外的事。”
“死的不是厄休拉夫人,父亲。
是她的儿子。”
“但是我记得雨果·博洛尼是在北爱尔兰牺牲的。”
“不是雨果,父亲。
是保罗。”
“保罗,”
他的父亲似乎在琢磨这个名字,然后说,“那么,我必须得给厄休拉夫人写封信。
可怜的女人,如果你确定你不进来……”
他那从四月份起就变得颤颤巍巍的老人特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马辛厄姆已经在往楼上走了。
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往楼梯栏杆下看了一眼,本来以为他的父亲会蹒跚着回到客厅,继续独饮威士忌,但是这老人依然站在那里,抬头望向他,眼中流露出渴望。
在大厅耀眼的灯光下,他清楚地看到过去的五个月在父亲粗犷的面孔上留下的痕迹。
脸上的肉似乎已经从骨头上脱落下来,尖头鼻像一把刀子一样把皮肤分成两半,两颊像是两个松弛又带着斑斑点点的袋子,就好像是拔了毛的家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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