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周五。
所有的亲戚都走了。
他们按照最初计划的那样,在周三那天一个个离开,他们都说可以留下帮忙照顾,但还是一个接一个地被拒绝了。
阿伦德尔小姐解释说她更愿意“享享清静”
。
在他们走后的两天里,艾米莉·阿伦德尔总是令人担忧地陷入沉思。
她常常听不见米妮·劳森对她说的话,只是瞪着眼睛望着劳森,简单地命令她再说一遍。
“看样子是受了惊吓,可怜的人啊。”
米妮·劳森说。
她以一种经历灾难后的阴郁腔调继续说下去,那语气好像能给听者乏味的生活增添数不尽的光彩。
“我敢说,她也许永远都没办法恢复了。”
另一方面,格兰杰医生则积极地鼓励阿伦德尔小姐。
他告诉她,到了这周末,她就可以下楼了,说她连一根骨头都没跌断,真是太丢脸了,说她哪像个病人的样子啊,要是病人都像她这样,他们这些做医生的干脆趁早关门不干了。
艾米莉·阿伦德尔也兴致满满地回应着——她和老医生格兰杰一直是好战友。
他恐吓她,她违抗他——对方的陪伴总是让他们很愉快!
而现在,看着医生步履蹒跚地走出去,这位老妇人躺在床上不禁皱起眉头来,想着——想着——心不在焉地回应米妮·劳森那些善意的牢骚——然后突然恢复意识,用刻薄的语气回她两句。
“我可怜的小鲍勃,”
劳森小姐弯下腰,对着鲍勃小鸟一般叫嚷着,鲍勃正躺在女主人床脚的毯子上,“要是小鲍勃知道它对自己这可怜到家的女主人所做的一切,会不会很伤心?”
阿伦德尔小姐打断她:
“别犯傻了,米妮。
你那英国式的正义感哪儿去了?难道你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罪犯在被定罪之前,都被认为是无辜的吗?”
“哦,可我们不是已经知道——”
艾米莉再次打断她:
“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所以别在这儿坐立不安的了,米妮。
一会儿抓抓这儿,一会儿动动那儿。
难道你不知道在病人的房间里该怎么做吗?出去,把艾伦叫过来。”
劳森小姐顺从而安静地离开了。
艾米莉·阿伦德尔看着她,感到些许自责。
像米妮这样的人能这样服侍她,已经尽了全力了。
接着她的眉头又皱起来。
她非常不开心。
她可是个精力充沛、意志坚强的老妇人,在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她很讨厌无所作为。
但鉴于现在情况特殊,她还没决定自己究竟该走哪一步。
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的感官和记忆。
可是又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让她放心交谈。
半小时后,劳森小姐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端着牛肉汤进来,发现女主人正躺着休息,两眼紧闭。
劳森小姐正犹豫要不要叫醒她,艾米莉·阿伦德尔突然说了两个词,那声音充满力量又十分笃定,劳森小姐差点儿把杯子摔到地上。
“玛丽·福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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