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找过我。
他一定已经冲出敌人的包围回到了梅第奇宅邸。
也许皮埃罗已经走了,也许还没有。
但是朱利亚诺一定知道我已经回到父亲家里。
弗朗西斯科说,一个巡逻兵在河里捞起了他的尸首,立刻送去给贵族执政官们。
他们认出了他,赶在其他人污辱他的尸首前就把他埋在了城墙外。
墓穴的地点很隐秘。
执政官们没有提起过,生怕为了寻找尸体而引起更大的骚乱。
我无法告诉你们我做了什么。
因为我记不起发生了什么。
他们说上帝用他的智慧让母亲们忘记生产的痛苦,这样她们就不害怕生更多的孩子。
也许这就是上帝对我所做的,让我不怕再次爱上一个人。
那天晚上我所记得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见到了我的父亲。
天很黑,一层薄薄的烟雾使天空更加黑暗。
议会大楼的广场空荡荡的,只停着一辆马车。
议会的雇佣兵来回巡视着。
有人往那些谋杀者弗朗西斯科·德·帕奇、萨尔维亚蒂和巴隆塞利病态的画像上泼黑色的颜料。
他们污毁的真人大小的肖像注视着我,而我抓住弗朗西斯科的前臂,蹒跚地走下宅邸的台阶,走向一个令人恐惧的世界。
在台阶的尽头,弗朗西斯科派来的马车打开了门,我的父亲坐在里面。
当弗朗西斯科扶着我站稳后,他的手放在我的手肘上,他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像是少年第一次求爱时的样子,他说:“那里为你准备了食物和水。
我已经检查过了。”
我盯着他,仍然觉得很麻木,没法回答。
我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但现在这却让我生厌。
我转过身钻进了马车。
父亲坐在里面,一个肩膀顶着里面的墙壁,身体斜倚在座位上;他小心地抬起一只手,脸颊上的皮肤紧绷着,有些发紫,浮肿得都看不到他的眼睛了。
而且他的手……他们对他用了夹板。
他的右手拇指,从手上凸出来向右边扭着,中指像根香肠;指甲已经没有了,那里只有裸露的黑红色的伤口。
食指也是这样,肿得很厉害,直直地突出着,竟和拇指垂直起来。
我看到他时,忍不住哭了起来。
“女儿。”
他低声说着。
“谢天谢地。
我亲爱的,我的孩子。”
我坐在他身边,拥抱着他,小心不碰到他受伤的手。
“对不起。”
他的声音破碎不堪。
“原谅我,哦,对不起……”
他说出这些话时,我对于他所有的抵触,所有的愤怒,都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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