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但丁下降到地狱的最后一圈:一个冻结的冰湖,科西多冰湖,湖面光滑有如一整块玻璃,冰层之厚,就是隆冬时节的查尔斯河也不曾有过。
但丁听到从这冰湖里有一个愤怒的声音冲着他怒骂起来。
“留神走路呀!”
那声音哭叫着,“当心别把脚底踏在疲倦的可怜的弟兄们的头上!”
“噢,从哪儿冒出这指责的言辞刺痛了好心的但丁的耳膜呢?诗人往下一瞧,看见一大群苦恼的灵魂的身子嵌在冰冻的湖里,脑袋露在外面——几千几百个面孔,都冻成青黑色;他们是亚当的后代们所称的最卑下的罪人。
这地狱的冰湖是为什么罪恶准备的呢?当然是背信弃义者!
他们心中的冷酷,该遭受怎样的报应法则呢?全身没在冰里,一直没到脖子——这样,他们的眼睛永远都可以看到他们的罪过所招致的痛苦的刑罚。”
霍姆斯和洛威尔完全被惊呆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
格林劲头十足两眼发亮,叙说但丁如何抓住那怒骂的罪人的头,残酷地把他乱蓬蓬的头发绕在手上,拔去了一簇,要他说出他的名字。
格林预告说,下一次布道要讲残忍凶暴的撒旦。
布道一结束,刺激这位老牧师坚持做完整个布道的能量迅速消竭了,只在他的面颊上留下了淡淡的红晕。
洛威尔拨开过道上成群结队、吵吵嚷嚷的士兵,迎着人群奋力向小礼拜堂的前头挤过去。
霍姆斯紧紧跟在后面。
“啊,亲爱的朋友们!”
格林一看到他们就高兴得叫了起来。
他们引着格林穿过人群来到小礼拜堂后面的一个小房间里,霍姆斯闩上了门。
格林在火炉旁的一块木板上坐了下来,举起双手。
“我敢说,伙计们,”
他评论道,“这种天气真讨厌,我又咳嗽了,我不该抱怨的,如果我们……”
洛威尔大声嚷道:“立即把事情统统告诉我们,格林!”
“哎呀,洛威尔先生,我一点都不明白您的意思。”
格林温顺地说道,然后看了看霍姆斯。
“亲爱的格林,洛威尔是说……”
可霍姆斯医生也失去了冷静,“您究竟在这儿干什么,格林?”
格林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噢,你知道,亲爱的霍姆斯,只要有人邀请我而我又有体力的话,我就会到这城市周边和东格林威治的许多教堂去做客座布道。”
洛威尔打断他说:“我们知道您的客座布道。
可您大老远出来讲的却是但丁!”
“啊哈,这个嘛!
向这些愁眉苦脸的士兵布道是一件富有挑战性的事情,和我以前所知道的布道大相径庭。
在战争结束后的头几个礼拜里,特别是在林肯被暗杀后的日子里,通过和这些人交谈,我发现他们中有相当多的人备受折磨,急迫地担忧他们自己的命运,担忧他们死后的境遇。
仲夏的某个午后,我在布道中插入但丁的描写,发觉效果相当好。
从此我就开始以概括讲解但丁的心路历程和旅程作为布道的开场白。
常常是这样子的——请原谅我。”
“朗费罗对此一无所知?”
霍姆斯问道。
“我本来是想告诉大家我这个小试验的,可是……”
格林的脸色变得煞白,死死盯着火红的炉眼,“我想,亲爱的朋友们,让我自称为仅次于像朗费罗那样的但丁研究教授,可真有一点难为情。”
“刚才的布道,格林,”
洛威尔插嘴说,“完全是在讲但丁与叛徒的遭遇战。”
“是的,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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