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过去了。
坊城的海面和街市上都迎来了夏季,千岛旅馆也开始忙碌起来,对岸那些由昔日的秦楼楚馆改造的旅馆和酒吧,也恢复了生机与活力。
四个月的时间并不算漫长。
但是对某些人来说,这可能是一段过分充实的时光,还可能发生性命攸关的事件。
真野信子属于后者。
而结束其生命的起因,则是世上极为常见的,毫无文学趣味的事情。
信子怀孕了。
这便是最初的起因。
第二个原因是信子毫不知情的:下坂一夫不得不跟博多的一个女人结婚。
迫使他结婚的原因是,这个博多的女人也怀孕了,并且,这个女人逼婚逼得很紧。
她在酒吧里上班,生就一张化妆后很好看的脸。
她从东京来,说一口流利动听的东京话。
老实说,下坂一夫很吃她这一套,跟她结婚高兴都来不及。
怀孕这件事,只是让他更早下定了决心。
博多的这个女人十分好强,如果婚后被她知道自己跟信子的关系,必然会导致后院起火。
这是下坂一夫感到最为恐惧的。
如果让信子把孩子生下来,那么一场决战将会在所难免,自己的声誉也会成为一个严重的问题。
结婚不久就生孩子,并且,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外面又生了一个私生子,这事儿还能收场吗?父母和兄长肯定会大发雷霆。
事实上,下坂好不容易以女友怀孕为由说服了家里人。
家里不仅同意他跟博多的那个女人结婚,还答应给他分家,让他在博多开一家下坂陶器店的分店。
但如果自己和信子之间的事情暴露,这一切不就泡汤了吗?自己势必会成为世人嘲笑的对象。
信子已经怀孕四个月了,但不管下坂怎样软磨硬泡,她就是不答应做人工流产。
凭着女人的直觉,信子感到下坂那边一定有状况。
古贺吾市是坊城小镇的渔船船员,也是《海峡文学》的成员之一。
她曾拐弯抹角地向古贺吾市打听过一些下坂一夫的情况。
听说下坂常去博多的酒吧玩。
信子知道,马上跟下坂结婚是不现实的,因此她并未提出这样的要求,而是说,先把孩子生下来,结婚的事可以慢慢等。
信子是个逆来顺受的女人,但在生孩子这一点上,她不顾下坂的反对,极力坚持,决不让步。
尽管下坂矢口否认,但信子还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他是想跟别的女人结婚。
对此,她开始怀疑并嫉妒起来。
谨慎的信子曾对下坂说,如果下坂打算跟别的女人结婚,她就会将两人以前一直保密的关系公开,并且要将生下的孩子抱给对方看。
信子平时一直隐忍顺从,可越是这种性格的女人,一固执起来,说出的话也越是可怕。
他们两人间的这种交涉,只在每月两次的幽会时进行,因此旁人无以得知。
交涉还在持续着,信子肚子里的胎儿也在一天天长大。
眼看已过了四个月,怀孕一到五个月,旅馆里的其他人也许会看出来。
即使不那么明显,信子说她以后也不敢和梅子、安子一起下池子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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