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挎着指挥刀的军官在科室一边踱步一边大喊大叫:“皇军征用了这个医院,皇军需要最及时的医治,而你们消极抵抗,药品、器械在什么地方!”
有一个医生年轻热血,大着胆子反驳道:“总要有程序,医生没说要什么,怎么发药……”
军官拔出军刀,年轻医生立刻丧命刀下,田丹正好过来,医生的血被她无意间踩在脚下,她忍住尖叫,压制住翻腾欲呕的冲动,在门口身子直往后退。
军官在医生的白大褂上蹭了蹭军刀上的血,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田丹,“站住!
什么人?”
站在一边的另一名中年医生早已两股战战,却还在硬撑着,“我们药剂科的田医生。”
军官一把将田丹扯进来,命令她,“立即工作!
天黑之前候诊室的皇军士兵都要得到治疗,如果有一个皇军士兵在这个医院死去,如果有一个士兵没有得到药品,你们的人也要死一个……”
医生压低了声音凑到田丹旁边,“田医生。”
“我回来拿我的东西。”
田丹强装镇定。
“还有什么东西好拿的。”
“想看看能不能回来上班。”
医生叹了一口气,“唉,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下班……不要乱来啊!”
那个军官暴躁地在两把椅子和一张操作台之间迂回转圈,嘴里念叨的已全是日语,田丹眼盯着军官腰间支出好长的战刀刀柄。
那个刀柄每次经过操作台时,都挨着台面上空划过,操作台内侧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玻璃瓶装着各种溶液。
田丹过去,将最里面一瓶溶液取出来,假装干了点什么,打开盖,把瓶盖倒放,随手放到操作台外沿,那是军官的必经之路,如果他准备再踱一圈的话。
军官踱过去,刀柄险险划过,没有碰到溶液瓶。
田丹走过去,将途中两把椅子中的一把,稍挪了半尺,这一切田丹的同事都看在眼里。
军官再踱过去,刀柄准确扫落瓶子,溶液洒在军官裤腿上,并且灌入马靴,军官嚎叫起来。
一名日军闻声进来,叫过一名医生将军官拖出去。
中年医生惊讶地看着紧咬牙关的田丹,田丹的脸上慌乱又坚定,对上医生的眼神,笃定地说:“等下医院会更乱。”
“多乱,为什么?”
田丹脸上的肌肉都紧绷着,“因为他们杀了我的爸爸妈妈。”
“田医生,都认不出你的样子了。”
田丹不语,过了半晌,说:“我以前就是这样。”
中年医生听了田丹的话,心里一突,搭了件大衣,抢出混乱的医院门口,他气吁吁跑到马路对面,转身看着医院。
路过一面镜子时,田丹仔细端详了自己。
她从镜子里仔细观察了自己,觉得一切都没有纰漏了,又深深呼吸镇定了一下,抬了步子继续走。
她取了一瓶乙醚,披了白大褂,戴上口罩,临走又拉开抽屉,取了几块方糖,放入衣兜内。
田丹走到弹簧门边,踢开木楔子,落下两粒方糖,用脚将方糖抵入门下,将剩下的那块方糖放回衣兜,门依然开着。
田丹往前两步,经过那个木头输液架,她调整了一下木架的位置,继续往前。
拐过那堆晃晃悠悠的酒精箱时,她随手挪过一个药架放到这里,使这个拐角变得狭窄,田丹继续往前,进入了候诊室。
候诊室里有一屋伤兵,包括刚才那个马靴里灌了硫酸的军官。
秦大夫正取来一瓶蒸馏水,掀开消毒锅,蒸汽蒙了眼睛和眼镜。
“秦大夫,我帮你擦擦眼镜,小心。”
田丹将乙醚瓶打开,换了秦大夫手边的那瓶蒸馏水,然后接过秦大夫的眼镜。
秦大夫手摸瓶子,将一瓶乙醚倒入消毒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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