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梃花的高茎上冒出了第一个花苞——这提醒我们感恩节和圣诞节正在临近。
如今,这棵孤梃花是我们仅存的植物,而到目前为止,它也是我们最为宝贵的财产。
一到晚上,我们就把它从寒冷的阁楼移到楼下温暖的卧室,跟我们一起过夜。
每天清早,科里会第一个跑过去看那个花苞,生怕它熬不过前一晚的寒冷。
凯莉紧随其后,站在科里身旁欣赏那棵坚韧不拔、生命力顽强和赢到最后的植物,因为其他的植物都已经被寒冷的天气打败。
两个人仔细地翻看墙上的挂历,看这一天有没有用绿色的笔圈出,因为一旦被绿笔圈出就意味着植物需要施肥。
他们甚至还会用手去触摸盆中的泥土,以确认它是否需要灌溉。
然而他们总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会兴冲冲地跑来问我:“我们要给孤梃花浇水吗?你说它现在渴不渴?”
我们给所有拥有的东西取一个名字,无论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而这棵孤梃花勇敢活了下来。
科里和凯莉都担心自己力气太小,无法将沉重的花盆搬到阳光短暂停留的阁楼窗台。
他们允许我把孤梃花抱上去,而克里斯每天晚上则负责抱下来。
每天晚上,我们轮流在日历上画一个大大的红叉,表示又一天过去。
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划掉了一百天。
冷雨凄凄,寒风切切,有时清晨的一点阳光也会被浓雾挡住。
晚上总有一些干枯的树枝被风吹得划过屋子将我惊醒,我屏住呼吸,等待着,等什么可怕的东西进来把我吃掉。
一个大雨滂沱的日子,眼看雨下着下着就要变成雪了,妈妈气喘吁吁地走进我们的卧室,手上拿着一箱漂亮的派对装饰物品,用来装饰感恩节的餐桌,好弄出点节日气氛。
箱子里还有一块亮黄色的桌布和橙色的镶边亚麻餐巾布。
“明天中午我们有客人,”
妈妈边解释边把那箱装饰品放到靠门的床上,然后转身意欲离开,“现在还有两只火鸡正在烤着:一只给我们,另一只是给仆人们的。
不过火鸡可能没那么早烤出来,估计你们外祖母来不及放在餐篮里给你们送上来。
不过别担心,我不可能让我的孩子们连感恩节都吃不上大餐。
我一定会想办法偷偷送点热的食物上来,有什么我就送什么上来。
我打算主动提出去伺候父亲,这样给他把食物装盘时,我就可以偷偷把一些吃的装到另一个托盘给你们送上来。
明天我一点钟左右上来。”
说完这些,妈妈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她匆匆地来匆匆地走,只留给我们对于感恩节大餐的热切期待。
凯莉问:“感恩节是什么?”
科里回答她说:“跟饭前祷告差不多。”
我觉得,某种程度上科里回答的没错。
现在科里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些自己的想法,只是每次我都想劈头盖脸给他一顿批评。
克里斯抱着双胞胎坐在屋子里的一张大长椅上,给他们讲许久之前的第一个感恩节,我则在屋子里像主妇一样忙活着,兴奋地摆着节日的餐桌。
我们的餐牌是四只纸做的小火鸡,尾巴涂成橘色和黄色,纸做的羽毛张成蜂巢状。
我们有两根大南瓜蜡烛,两个朝圣的男人,两个朝圣的女人,还有两根印第安蜡烛,但我真的不忍心把那样好看的蜡烛点燃,再看它们一点点熔化成蜡滴。
于是我换成普通蜡烛放到桌上,留着那些昂贵的蜡烛打算下一个感恩节用——到时我们肯定已经不在这儿了。
我在每个小火鸡餐牌上认真地写上我们的名字,然后分别放到我们各自的餐盘旁。
餐桌下面有一个小柜子,碗筷餐具都放在那里面。
平时吃完饭后,都是我把那些餐具端到卫生间,用一个粉色的塑料盆清洗。
我负责洗,克里斯负责擦干,然后再把盘子餐具放到桌子下面的橡胶餐盘架上晾干,等待下一次开餐。
我小心翼翼地把镀银餐具拿出来摆好,叉子放左边,餐刀放右边,刀锋对着盘子,勺子放在餐刀的旁边。
餐盘品牌是雷诺克斯,宽阔的蓝色边缘有二十四克拉镀金——这些都写在餐盘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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