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录回家,经常要坐一路电车,我寄住的客栈楼下便是这路电车的一个站点,离二哥公司的办公楼相距也只有百十米远。
那几天,我天天在房间里守着,郭阿姨则在二哥办公室守着电话。
一天下午,郭阿姨接到阎诗人的电话,便来通知我:陈上车了,让我跟她走。
我急忙站起来,她又说:“不急,车过来至少要二十分钟。
他今天穿一件白衫衣,戴着一副大黑框眼镜,有一个戴墨镜的人跟着他。
我们有个同志已经跟他上车了,戴一顶毡帽,手上拿着一把折叠扇子,应该就站在他的身边,他会偷听你们的谈话,你要注意他的帽子,如果他脱下帽子,说明你可以跟他走,否则就算了。”
我说:“好的。”
她又交代我:“记住,你刚从武汉回来,准备在上海找工作做,暂住在客栈里,家里发生的事你一点都不知道。”
天气热了,正是梅雨季节,客栈里潮湿闷热,她一路跑来,热了身,在房间一闷,便出了汗,脸上施的粉走了形。
我帮她处理时,她发现我的手在抖。
她安慰我不要紧张,可我还是有些紧张。
我知道,从此我单飞了,以后一切都要靠自己。
本来,郭阿姨是要陪我上车的,可上了街,在等车的时候,老G突然拉了辆黄包车来,把郭阿姨拉走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突然的变故,让我变得更加紧张。
事后我知道,这是高宽的决定,他这样做还是为了小心,因为郭阿姨的胖形象很扎眼,我们以前会过那么多次面,万一被人瞧见过,对我今后在那边潜伏很不利。
我上了车,很快看到穿白衬衫的陈录和他戴墨镜的保镖,还有那个戴帽子的同志。
车上人不多,也不少。
我有意往陈录那边挤,快到陈录身边时,有意借着车子启动之后的一个踉跄,踩了陈录保镖的脚,随即连忙道歉,说了一大堆话:“啊哟,对不起这位先生,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今天人不舒服,身上没劲,控制不住。
哟,你看,把你鞋子都踩脏了,真对不起。”
保镖说:“没事,小姐。”
我说:“谢谢,谢谢您,这位先生,您真好。
说真的,上个月我在武汉也是坐车不小心撞了一个人,被臭骂了一顿。
啊,还是我们上海人文明。”
保镖很职业地淡然一笑,不开腔,随后让出一个抓手,示意我抓好。
我又是连声道谢,完了转过身来站好。
刚才我说话时故意背对着陈录,但我相信,我的声音已经引起了他的敏感,我感到他一直在暗暗偷看我。
稍后我转过身去,他便一眼认出了我。
“这位武汉来的小姐好面熟啊。”
他笑着小声对我说。
我看着他,问:“先生是……”
他摘掉眼镜,我认出他,失声叫道:“姐夫……”
我以前就是这么叫他的。
他立即用目光示意我安静。
他戴上眼镜,往我挪近一点,悄悄问我:“你去哪里?”
我说:“去医院看病。”
医院和他家是同一站,这样我们可以同时下车。
他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刚从武汉来,路上太辛苦,几天没睡觉,可能感冒了。”
他问我回来几天了,我说:“前天夜里到的,昨天在客栈里睡了一整天。”
他看着我,好像想说什么又没说。
我说:“你可不要跟我家里说我回来了,也不要跟丽丽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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