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这个区域看上去像异国他乡。
没有血、防腐剂和恐惧合成的腥臭气味。
这里的气味有种家常的舒适感,连颜色也更柔和粉嫩,没有医院另一端那要么死气沉沉要么杀气腾腾的感觉。
事实上,不管在这里看到的、听到的还是闻到的,都无法让我联想到医院。
这里只有站在大窗户前睁圆了双眼的男人们,最出乎我意料的是,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分子。
我们站在一起,开心地聚在玻璃前,满心欢喜地给新加入的人腾地儿。
白皮肤、黑皮肤、棕色皮肤,拉丁裔、非洲裔、亚裔、克里奥尔人1……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在这儿都是兄弟。
没人冷嘲热讽,没人愁眉苦脸,没人在乎别人的胳膊肘时不时撞在自己腰上,没人看上去会对别人生出凶狠的念头,甚至包括我。
我们聚集在玻璃窗户前,看着另一间屋子里正在发生的奇迹。
四排整洁的粉色或棕色的小小襁褓,他们是那么小,那么天真未凿,那么没用,可就是他们把这群孔武有力的男人变成了半融化状的软绵绵的废物。
而更荒诞离奇的是,在这些小小的襁褓中,居然有一个摄取了我们的黑暗之神快刀手德克斯特的心神,把他也变成了沉思默想的呆子。
而她只是躺在那儿,在灯光下扭动着她的小脚趾,浑然不知她创造的奇迹。
莉莉·安。
三个简单寻常的音节,没有实际意义,可当它们组合在一起,成为那个扭动着的小小身体的标签之后,就产生了最伟大的力量。
她使几十年来都在当死神的德克斯特的心脏发出了真实的生命最强音,让他觉得自己是那么那么地像是个人了——
她在那儿挥一挥小手,德克斯特的心里就被召唤出一种崭新的感情来回应。
那是一种翻腾着上涌到胸腔的力量,它冲击着肋骨,牵扯着面部肌肉,扩展为发自肺腑却又生涩笨拙的微笑。
老天,那就是感情吗?我怎么这么快就堕落了,还一落千丈?
“你的第一个?”
身边一个声音响起。
我朝左边飞快地看了一眼,那是一个结实的拉丁裔男人,穿着牛仔裤和整洁的商务衬衫,衣袋上方绣着“曼尼”
字样。
“是的。”
我说。
他点点头。
“我都有三个了,”
他微笑着说道,“可我还没厌烦。”
“是啊,”
我应道,继续看莉莉·安,“当然不会厌烦。”
她开始挥动另一只手了,现在她是在同时挥动两只手了!
多棒的孩子啊。
“俩儿子,”
他边说边摇头,“现在终于来了个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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