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幕 隐瞒-《幽明录》

第十七幕 隐瞒(第1页)

月。

挑灯。

捣衣声。

幼子待哺。

观棋新煮酒。

鸡鸣狗盗夜行。

独坐书斋手作妻。

秦淮画舫锦瑟长笛。

野渡无人苦行僧入定。

……

这是嘉靖年间寻常人的夜晚。

列缺仿佛化为石头一般独坐在高楼上,待在那里一动不动。

被烈火灼伤的手肿胀着,火辣辣地牵引神经,而焚花断玉的冷风则如针一般刺痛肌肤。

他失去了思考,也不知自己究竟多么荒唐才在失望中放走了叶白。

许久,他才懂这种感觉叫作煎熬。

他追逐凶手,凶手便反噬他。

他杀人,人便摧残他。

这就是他这种人的结局,囚牢。

不久,他蓦然抬头,粗粝的手抚上身旁的三弦琴,如待女子般轻柔地拨弄起来。

时光再次回溯到稍早的时候。

刘毅看着列缺将刀刺进一个男人的心脏。

将一具温热的尸体留在荒草丛生的院子里,却连眉都没皱一下。

冷静、残酷,不带一丝多余慨叹,仿佛执行一场事先计划好的处罚。

有长达十年之久,刘毅遗忘了杀人的气味。

但这一幕在逼他全部想起来,包括他曾对生命消散瞬间的痴迷。

在初九向列缺跪下的一刹那,刘毅觉得自己不能再信任列缺。

而到这一刻,刘毅对列缺的信任土崩瓦解。

无须费心理解列缺是为救那可怜少女,还是出于纯粹的嗜血本能。

刘毅简简单单地相信,一个置天地王法于不顾的私刑制裁者,无论出于多么正义的动机,其导致的结果都是罪恶的。

自审讯那日发现三个疯子的异常举动之后,刘毅奉罗恒的命令已跟踪列缺近半个月。

这些日子里,列缺若不在家发呆,便在下马坊孝陵卫大本营练剑,或是在外奔走查案,生活如藁木死灰,并无异常。

直到今日。

谁能猜到列缺冷峻的面具下暗藏多少祸心?

谁能料到一起查案至今,自己是与虎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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