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她知道他会来的。
站在她的床尾,毫无疑问是从开着的窗户进来的,手里玩弄着他的黑莓手机,在幽暗的光线里冲她微笑着。
他稀疏的头发用定型发胶向后梳理整齐,身上穿着一件精致的阿玛尼西服,就像她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他的眼睛被一束从窗帘缝隙里照射出来的光照亮,闪烁着光芒。
他微笑着嘴慢慢咧开,然后她看见他的牙变成了尖锐的匕首。
科莱特立即醒了过来,但当她的脚放在地板上时放慢了动作。
托尼、马利克、布莱姆,他们几乎每晚都会出现在她的某个梦境中;都是一样的,都是在微笑。
有的晚上他拿着匕首,或者一截电线。
有的晚上他就是站在床边,冲她微笑。
自从她逃跑的那晚开始,她就没有一觉睡到天亮过。
睡眠对她来说就是奢侈品,而代价则是安全。
那些可以随意无视自己担忧和纷扰的人都是被这个世界保佑的人,这个世界不想让他们闭嘴。
她又躺回到被单下,新买的枕头枕在她的头下又硬又有些疙疙瘩瘩,在从窗帘透进来的光线下环视着整个屋子,检查每一个角落,仿佛他也许只是走进黑暗的阴影中,为了玩弄她。
他一直都是热爱玩弄的男人,说一句笑话,他的竞争对手就会在笑声中把头向后仰着,露出他的脖子。
尽管是这个时间,周围还是存在很多声音。
钢琴奏鸣曲的叮当声,虽然音量被调小,但透过那面墙还是能听到;透过地下室窗户那安全坚固的护栏,操美国口音的人们在电视上争吵着;雪儿在用娃娃音同她的猫聊着天;托马斯的声音嗡嗡地传进来,断断续续,貌似没有人回答,大概是在打电话。
在街上,安静的脚步声从房前经过,数量之多令人吃惊,因为这条路不会通向任何地方。
一对夫妻嬉笑着经过。
在远处传来一只狐狸和一只公猫争夺地盘的尖叫声。
他会找到我的,她心想,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据我所知,他已经找到我了;据我所知,他现在已经在窗外了。
这个想法使她不寒而栗,即使在这闷热的夜晚。
她将自己从床上撑起来,砰的一声关上窗户。
从窗帘的缝隙伸出一只手去检查窗户的把手是否关好,害怕突然将自己暴露在外面的世界里。
声音被关在了窗外,但夜晚依然在继续。
我应该买一台电风扇。
我知道我不能开着窗户睡觉的。
我明天就去买台电风扇。
哦,天啊,我不能一直这么花钱。
我知道这看上去很多,但是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当这些钱是你所拥有的全部,当你还要支付养老院的费用,当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逃走。
这空气实在令人窒息,感觉就像压在我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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