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迪·帕尔默一直没学会游泳。
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他曾和父亲一起去康罗湖上钓鱼。
父亲对他说,做一个游泳健将是很危险的,因为那会给人一种虚妄的安全感。
大多数人会被淹死都是因为他们相信自己可以自救,于是奋力朝岸边游去,而那些最终活下来的人都是紧紧抱着船只残骸,等人来救。
“你就像后面那类人,”
父亲说,“像帽贝那样抱得紧紧的。”
“什么是帽贝?”
奥迪问。
父亲想了一会儿:“好吧,想象一个独臂的人在被人挠痒痒的情形下死命扒住峭壁不放。”
“可我怕痒。”
“我知道。”
于是父亲开始挠他,直到整艘船都开始摇晃,附近的鱼都游进幽暗的洞穴里,他的尿漏在了裤子上。
这事后来成了他们父子之间一个开了很久的玩笑——不是尿裤子,而是用来形容抱得有多紧的那些例子。
“你要像大王乌贼缠住抹香鲸那样,”
奥迪说,“要像受惊的小猫咪抓住毛衣那样。”
父亲则回答:“你要像正在吃梦露的奶的宝宝那样。”
对话就这样继续下去……
午夜过后的某一刻,奥迪独自站在一条土路中间,深情地回忆起和父亲一起垂钓的日子,意识到自己有多思念父亲。
浑圆洁白的月亮在夜空中熠熠生辉,在湖面上铺出一条银色的小路。
他望不到小路的尽头,但他知道它肯定有尽头。
他的未来系于遥远的对岸,而在湖的这一边,死亡正在朝他迫近。
车头的灯光扫过道路转弯处,加速向他靠近。
奥迪纵身跳进一道壕沟,脸贴着地面,以免反射光线。
卡车从他身旁疾驰而过,带起一大团尘土。
尘土慢慢在他身边沉降下来,直到他的牙齿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他身后拖着几个塑料瓶,手脚并用地爬过一片带刺灌木,随时准备听到叫喊声和子弹滑入枪膛的咔嗒声。
终于,他来到了湖边。
他挖了些泥巴涂在脸和胳膊上。
几个空瓶子撞击着他的膝盖,发出空洞的声响,其中八个已经被他用破绳子和床单撕成的布条捆在一起了。
他脱掉鞋,把两只鞋的鞋带系在一起,挂在脖子上,然后把那只印花洗衣袋在腰上拴好。
他的手被铁丝网割了好几道口子,所幸出血不是很厉害。
他把衬衣撕成布条,缠在手掌上,用牙齿打好结。
更多汽车从他头顶的公路上驶过,渐次传来了汽车的灯光和说话声。
很快,他们就会把警犬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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