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来得唐突和意外,如从梦中到来的洪水般。
人们开始分田种地,在自家田头栽播瓜果与蔬菜,自食后也把多余的挑到集上去售卖。
消失多年的集市又元气恢复了。
炸裂村前的河滩地,因为开阔又成了集市场。
鸡、鸭、猪肉和木材,土特产和来自城里时新的衣物及鞋袜,都会在阳历每月遇一的日子里,摆满河滩与河流的大堤上。
最为要紧的,是政府下了文,要培养和树立“万元户”
。
要让一小部分人率先富起来。
人们就都发疯了。
喂猪牧羊、养牛饲马,做编织、伐木材、买家具、盖新房,都企望自家率先富起来,拿到政府下发的无息款,让脸面风光,心花怒放,成为人中人,杰中杰,过上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老三孔明耀,在春天当兵了。
那一晚,村人皆都沿着梦道朝前走去时,他一直朝南走,一出村就看见有拉练的军车从村头拖着枪炮开过去,他就知道他要参军离开炸裂了。
果然冬天过去后,春季招兵已经不再考虑你家的成分和政治史,只要你嘴里能说出保家卫国的大话儿,身体没问题,也就可以当兵了。
也就当兵了。
大哥当了小学教师去。
因为他不仅初中毕业,字也甚好,且顶顶重要的,是他那一夜刚离开十字街,在月光下就看到一段粉笔头。
他不认为粉笔就是他的命,又继续朝东走,一直走到一段山梁上,除了连续不断地捡到月光下的粉笔头,他一路上什么也没碰到和捡到。
如此着,他的命运就得粉笔着。
也是好命道,上上签。
本已二十八周岁,因为父亲在监,已为犯人家属,他是一直没有找到对象的。
可现在,他成了乡村的知识分子了,很快就有了姑娘看上他。
很快地,就结婚成家,过上稳妥平静的日子了。
现在,该轮着老二孔明亮的婚事了。
父亲说:“你该结婚了。”
“结婚能让我在银行存够万元吗?”
老二问父亲,嘴角挂着不知是嘲弄谁的笑,然后就朝门外走出去。
不种地、不卖售,也不做编织,就那么饭后走出去,饭时走回来。
父母让他去劳作任何事体他都在嘴角挂着笑,嘲弄地哼一下,就从家里、村里消失了。
老二是有雄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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