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几天的小雨以后,接连有半个多月都是晴天,砂丁们照常工作。
自然日子是渐渐地短了,但是他们一点也不觉得。
在他们日子一直是长的,长得就象没有尽的时候。
工作永远是单调的。
眼界也永远是单调的。
闷得要死人的地洞,阴暗的“炉房”
,沉重的“塃”
,凶脸的矿警,灰黄色的糙米饭,和着盐煮的黄豆,这些构成了他们的全部生活。
永远没有改变。
稍微有点改变的是天气:阴天,晴天,雨天。
在晴天也没有花,没有笑,没有女人。
日子同样是长的。
但是在晴天吴洪发的身体渐渐地好起来了。
一个早上,天还没有亮,吴洪发就在干草上面醒了。
他马上唤醒睡在他身边的升义,告诉升义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做梦?我这个梦还没有做完!”
升义含糊地说。
“你也做梦?什么梦?”
“我梦见我回家,我发了财,坐了一乘大轿子,一直坐到我的大门口,”
他兴奋地说。
“大门口?”
升义比较清醒地嗤笑起来。
“不是在那个烂泥缸似的窄巷子里头吗?那个又低、又窄、又脏的破门道……”
“我给你说,那是做梦哪!”
吴洪发着急地分辩道。
“我的家是一座高大的洋房。
有许多人出来迎接我。
我的女人打扮得很漂亮。
他们把我接到里头去。
我快活地对他们说:‘我发财了,我发财了。
’我看见房里、厅里都堆着金子。
我死了的老母亲也活着。
她笑,我的女人也笑,我也笑——”
说到这里他忽然闭了嘴。
“好,这是很好的梦呀!”
升义笑着说。
“但是我的一个牙齿掉了,”
吴洪发郑重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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