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9月,要算最好的季节。
春天里,风沙大,就是桃杏花也落有细沙。
冬景天,那紫微微的烟村也可爱,但那无边平野,总是显得空旷。
一到青纱帐起,白云满天,整个平原就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滚滚绿海。
一座座村镇,就像漂浮在海上的绿岛似的。
可是最好的还要算是秋季。
谷子黄了,高粱红了,棒子拖着长须,像是游击战争年代平原人铁矛上飘拂的红缨。
秋风一吹,飘飘飒飒,这无边无涯的平原,就像排满了我们欢腾呐喊的兵团!
现在一辆花轱辘马车,正行进在秋天的田野上。
老远就听见它那有韵节的车声。
细小的铜铃声也很清脆。
这辆马车是从京汉路的一个小站上来的。
一大早起,它就载着旅客,离开了那笊篱上垂着红布条的村野小店。
小青骡子刚刚吃饱饮足,正像爬山没有经验的青年人,一上路就打冲锋,使得心疼的主人也勒它不住。
早晨风小,草棵里露水很大,小青骡子蹄子湿漉漉的,走得十分起劲。
不到小晌午,就赶出了30多里。
现在已经是正晌午了,太阳晒得人老是擦汗,可是它却慢下来,还没有赶到打尖的地方。
赶车人由它走着,尽管人们催促,赶车人可有赶车人的主意。
这车上原有六名旅客,中途下去了两个,还是很挤。
车尾上用绳子煞着高高的行李卷儿。
小青骡子的料袋子,带着长绳子的小水桶,也在那里系着。
车厢里两个妇女一个孩子就占满了。
我们的主人公,坐在车前面,两条腿在车下不住地悠打着。
他已经多年没有回到自己的故乡了。
他卷了一支大喇叭筒纸烟,含在嘴里,正在同人们亲热地谈话。
因为天气热,他解开了军衣扣子,敞着怀,手里拿着军帽,露出一头浓发。
他个子不算太高,但显得十分灵活敏捷。
那一双眼睛,流露着坦白、直爽、快活,甚至还有一点顽皮孩子的神气。
他同人们好像没有一点隔阂,跟那个抱孩子的妇女叫大嫂,跟那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叫大妹子,很快就混熟了。
“同志,你是哪村的?”姑娘问他。
“凤凰堡。
”
“家里还有什么人哪?”
“有爹,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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