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
1
夏天对这座城市开始了最后的折磨。
无论是以往的经验还是眼下的现实都在提醒我们:这一段日子才是最难熬的。
整个夜晚,街心公园、小胡同或马路旁纳凉的人有增无减。
除了极少数时间以外,低电压或更干脆的停电使大多数制冷设备基本丧失作用。
几乎没人在家里睡觉,连那些最拗气的老人也被他们的儿孙抬出来了。
所有机关都被迫一再缩短上班时间,人们一般要到下午四五点钟之后才敢出门。
大家寻找各种各样的办法对付这场煎熬。
这样一来,这座城市的居民就和那些涌进城里的打工者、流浪汉们搅到了一块儿,大家都在采用差不多的方法苦度这个夏末。
流浪汉平日就待在桥洞下面,而现在那儿成了市民们最为向往的去处。
可流浪汉总算先到一步,属于捷足先登,早已占据了最好的位置——于是他们现在就不得不被赶走,或者被围裹在更多的人中间。
我对付酷热的办法是一天到晚把自己浇得湿淋淋的——这就不得不准备几只水桶,只要水龙头一有水就赶紧把它装满。
还有,我总是告诉自己:这是今年最后的酷热。
平时我只穿一个短裤,宁可闷在家里,也不愿到外面去拥挤。
这天我正在往身上泼水,有人竟砰砰敲门。
从擂门的力度上看,来者准是一个壮汉。
他一边擂一边喊,我终于听出是马光,就拉开了门。
他进门就嚷:“你真是个怪人哪,现在谁还待在家里。”
我问什么事儿?
“你最好到杂志社去一趟,娄主编找人呢。”
这么热的天娄主编还打发人来喊我,看来准有要紧事儿。
我们往外走时,马光告诉:“现在正忙一个讨论会,该是你这个主任出马的时候了……”
又是一个讨论会!
老天,有人在这么热的日子也不愿停手,可见功名利禄的诱惑有多么大。
这些年各种各样的讨论会和展览会太多了,而且只要找到我们杂志社,大半就得挂个空名。
这些会的背后必定有一个企业或个体户提供赞助,我们杂志差不多等于白忙一场。
每一次会的主角总是另一些人。
一场讨论或展览过去,杂志社本身落不下任何东西。
可奇怪的是娄萌总是乐于掺和这种事儿,这倒一直使我感到费解。
那些摆弄书画和各色诗文的人为了让杂志社出面,总是送来迎接不迭的言词贿赂,什么权威性呀、文化重镇呀。
难道她只是为了满足这种虚荣心吗?暂时还看不出。
或许也有一点。
不过一路上我都在想:眼下这个找上门来的家伙不啻于“趁热打铁”
和“趁火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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