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闩好门,径直朝厨房走去。
妻子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卧室走了出来。
“是他们硬给夺走的,”她大声说道,“我对他们说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休想把鸡抱出屋去。
”上校把鸡拴在炉座腿上,给罐里换了水,耳边萦绕着妻子激动的声音。
“他们说,哪怕踩着咱们的尸首也要把鸡带走,”她说,“他们说,这只鸡不是咱们的,而是全镇老百姓的。
”
上校侍弄完鸡,才转过脸来看着妻子那张扭曲了的脸。
他毫不惊讶地发现,这副神情此刻既没使他不安,也不令他同情。
“他们做得对。
”他平静地说。
然后一边在衣兜里翻着什么,一边用高深莫测的温柔语气又加了一句:
“鸡不卖了。
”
妻子随他走进卧室,觉得丈夫今天人情味儿十足,可又教人捉摸不透,就像电影银幕上的人一样。
上校从衣柜里取出一卷钞票,和衣兜里的合在一起数了数,又藏进柜子里。
“这儿一共有二十九比索,是还给我那老兄萨瓦斯的,”他说,“剩下的等退伍金来了再还。
”
“如果来不了呢?”妻子问道。
“会来的。
”
“可要是来不了呢?”
“那就不还。
”
他从床底下找出那双新鞋,用一块破布擦了擦鞋底,又从柜子里找出那只硬纸盒,把鞋装了进去,放得和星期天晚上妻子给他买回来时一模一样。
妻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把鞋也退掉,”上校说,“这样可以再还他十三比索。
”
“人家不会给退的。
”妻子说。
“非退不可,”上校答道,“我总共才穿了两次嘛!
”
“那些土耳其人才不理你这一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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