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气费、饭费和尿布钱算是有了着落,除去一个月的基本生活费,我还能稍有盈余来支付医院的医疗费。
我不想冒丢饭碗的风险。
我每月赚35美元,却想用17000美元盘下一家店,这无异于拿一把小镊子挖珠穆朗玛峰。
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放弃眼前小小的保障似乎毫无道理。
我开始想象消极的一面:书店店主一准认为我不知天高地厚,荒唐可笑。
我干的傻事很快就会传遍小镇,大家都跑到服装店来看热闹。
我会被解雇,要债的人恨不得踏破我的门槛,父母会与我断绝关系,房东会将我扫地出门,我和塞奇又要流落街头,靠乞讨度日……
但这些悲惨的想法却打消不了我的兴奋。
一整夜,我翻来覆去地憧憬着一间吉卜赛茶馆,四壁挂着奶奶亲手绣的挂毯,货架上陈列着精挑细选的茶和刚烘焙好的咖啡,店里还有一个汇集各国书刊的书摊。
小镇的居民在这里一边品茶、看书、买书,一边感受宇宙的浩渺。
我与店主约了见面时间。
要做什么,我心里还没底,但我有两个星期的时间考虑。
我打电话给卡梅尔镇(Carmel-by-the-Sea)的朋友加斯顿,请这位优秀的餐馆老板、企业家和演艺家指点迷津。
他问我,炎炎夏日,奥海有没有人肯喝热茶。
我要他放心,夏天卖冰镇香槟、啤酒和咖啡足够我填补家用。
说着说着,我突然茅塞顿开。
我意识到自己生来知道要做什么,怎么去做。
我问加斯顿这个方案是否可行,他说:“只要这是你热衷的事业,我就看好你。”
要的就是我钦佩之人的一句鼓励!
趁塞奇睡觉的工夫,我写了一份经营方案,调查了茶叶进口商,拟订了天井的装修方案,加了几眼喷泉和一座大凉亭,选了本地艺术家设计的瓦。
我说干就干,都来不及担心。
见面那天,我穿上唯一的套装,戴上几件古怪的吉卜赛首饰,将头发挽在脑后,踏上一双“恨天高”
,踩高跷似的出了门,奔向我似锦的前程。
接着,我仿佛不认识似的看着我的车:它斑驳不堪,仪表盘甚至露出了底漆。
野猫以为缺了的车窗是有意请它们进去谈情说爱,它们挠破了驾驶座,释放出一粒粒细小的、黏糊糊的黄色泡沫。
我吸了一些,喷嚏打个不停。
刚发动汽车,又把轮罩里的一只松鼠吓得夺路而逃。
我驱车上了路,副驾驶座上放着我精心设计的经营方案。
从我那小屋去十英里外的小镇的路上,我越来越紧张,继而是激动,再后来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你到底在干什么?除了一个离不开你的孩子,你一无所有。”
这个声音越来越响。
我放慢了车速,停在路边,路边是一条小河,冬季的雨水让河水暴涨,哗哗地流淌。
我环顾四周的树木和山峦,又望着后视镜中的自己,狠狠盯着自己的眼睛:“尽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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