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认真检查他带来的红鲻鱼、新鲜的香草、大屁股诺曼底奶牛所产牛奶制成的鲜奶油,然后举起她准备的新鲜的小土豆和芝士,又指了指散发着果香的梨子和葡萄酒。
“这么多东西,我们能做出点儿什么来吧?”
“当然。
但是一样一样来,不要一起。”
他说。
“我一整天都在盼望着这个,”
她坦承,“也有一点儿害怕。
你呢?”
“刚好相反,”
他回答,“我一整天都很害怕,期盼则只有一点儿。
我必须道歉。”
“不,不用道歉。
你现在一定心绪不宁,何必要假装没事呢?”
说话间,她把一条蓝灰格子茶巾扔给他,让他当作围裙。
她穿着一条蓝色的连衣裙,把“茶巾围裙”
塞进红色的腰带。
今天他发现她金色的鬓发中混杂着淡淡的银色,之前她眼中的困惑与恐惧已一扫而空。
很快,玻璃窗上泛起了雾气,锅下的燃气火焰咝咝升腾,白葡萄酒、葱和奶油调味汁在锅里炖着。
在另一只沉甸甸的平底锅里,撒上迷迭香和盐的土豆浸濡在橄榄油中,慢慢变成了褐色。
他们一直在聊天,仿佛是认识多年的朋友小别重逢。
他们聊卡拉·布吕尼[1],聊雄性海马如何把幼仔放在腹部育儿袋中游动。
他们聊时尚,聊调味盐的流行,当然也八卦他们的邻居。
他们并肩站在炉火旁,面前是鱼和葡萄酒,这些或沉重或轻松的话题就自然而然地浮现。
每说一句话,佩尔杜都感到他和凯瑟琳好似发现了一处灵魂中的交集。
他继续调制酱料,凯瑟琳则将鱼一块块放入其中烹煮。
她家里没有多余的椅子,他们就那样站着,直接从锅里把菜拿出来吃。
她倒上了葡萄酒——一种柔和金色的泰皮尔葡萄酒,产自加斯科涅。
他小心翼翼地浅酌了几口。
这是自1992年以后他的首次约会,而这场约会中最让人惊异的一点,就是他从踏入凯瑟琳公寓的那一刻起就有很强的安全感。
所有那些缠绕他的思绪在踏入她的领地后,便消失不见,好像一道有魔力的门槛将它们阻挡在外。
在他们聊完了上帝、世界,还有总统的裁缝后,他问道:“你如今怎么消磨时间?”
“我?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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