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思想产物原是被我们长期的情感积淀所控制,那个童年就唤起我那么多感情的小人鱼这一刻浮游上来,操纵了我。
在那一篇《得奖感言》中,我提出这种“古典式的善良”
。
我提出它,作为弱者的宣言。
女性的美,在于她的温柔,而温柔出于善良,一个善良的灵魂使这个女性体现的温柔是真实的,不是做态扭摆出来的。
这样的温柔和莞尔一笑,和千娇百媚那类女性技巧一点关系也没有,这种温柔是从她每根汗毛孔里渗出的,自然质朴到极致。
温柔是外化了的善良,美是外化了的温柔。
这样的美是康德所说的“无目的、非功利的”
。
悲剧在于这样的温柔和美往往使一个女人沦为输者。
历史和现实中赢了的女性都是不善的,能打能闹能作。
我们当今社会更是如此,勤劳善良的女性一般要输给那类绝不吃亏的女性。
因此善良简直就是不幸,就是女性成功的诅咒。
那么谁还需要善良?我曾经有一位极其善良的少年时代女友,那气质中带怯懦的美丽曾让我感到那么动人。
现在一提到当年的善心善行时她会哈哈一笑,说:“那时我他妈怎么那么傻?”
她认为现在她婚姻中、事业中的成功归结于她割弃了善良。
她常说:“我又不是Sucker!”
看着她如此长进,大刀阔斧赢下财富和荣耀,那份铮铮作响的自信,我真怀疑自己对善良的讴歌是拉人类倒退,是阻止女人进步。
我想起美国已故女作家依德斯·沃顿(EdithWorton)说的“原始人并不天真,因为生存环境使他们狡诈、残忍”
。
女性在人类文明的初期亦或许是不善的。
她们要维护自己的孩子,要为自己和下一代的生存去和自然、野兽争斗,为一眼泉水不被别的部落占去而杀掉那发现泉水的人,为男性的钟情能在自己身上逗留得长久些而残害情敌。
所有的手段都是生存的必须,善良会使她们从适者生存的大环境中淘汰,别人的生就是自己的亡。
因此她们不可能善良。
善良或许是人们渐渐离开野蛮,渐渐与动物式的生存形式拉开距离时出现的。
是宗教出现时人们发现了善良的美丽和价值。
善良是标界在人和畜之间的第一个标识。
女性在此时发现自己天生就有的恻隐之心。
然而文明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善良又在逐渐从女性心灵中蜕去。
善良再次变得一文不值,连常常进教堂也不能使善良的价值回升。
女人在议论别人的不幸时,无非想从此得到“我尚不至于此”
的安慰。
她们崇尚被尖利的鞋跟、厚厚的化妆品、笔挺的西服武装起来的女战士,对输给自己的人绝不心软、绝不留情。
看看报纸上、杂志上、电视上有多少这样的赢者。
我一时发奇想:这是不是说明我们的生存环境又变得野蛮了呢?不要善良《我不是Sucker)的女人们在某种程度返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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