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的花草-《非洲札记》

非洲的花草(第2页)

我对花草有一些肤浅知识,但我不知它们的英文名字。

有一次和来瑞一块儿散步,我向他打听某某花和某某树在英文里叫什么。

他告诉我几个名字,但说他也不是很有把握。

过了几天,他下班时从包里取出一块秦砖似的植物大百科全书,说它包括了全世界绝大部分的花草。

书呆子来瑞对于花草这样鲜活的东西也求知于平面的、印刷的准确论述。

这么多年翻查过那本百科全书多次。

一到了非洲,我首先关注花草。

阿布贾户外有很多花草我都陌生。

花的色彩也都狂热得很,从院墙内一直泄到院墙外。

它们是唯一自由逾越锋利的铁丝网的生命。

处处是花的阿布贾却没有花商,大概正因为随地有花。

有时我们的车停在红绿灯路口,一下子会拥上来一大群卖手机卡的人。

还有卖手表、卖零食和饮料的,我真想劝他们改行卖鲜花。

到了阿布贾一个月后,终于发现了一个植物园,那里可以买到一种鲜花,就是天堂鸟。

植物园坐落在一条主要的街道旁边,地势从街道的高度一直向下延去,有两三亩地的面积。

两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是园中雇员,告诉我们植物园主要经营室内室外的装饰性植物。

问他们有没有玫瑰、百合出售,他们说玫瑰、百合在这样的气候里都不好好长,说着就指着一丛玫瑰让我看,花朵果然只有核桃大。

我往远处看,问他们那边金黄耀眼的一片是什么,他们飞奔过去,砍了几枝回来,我才看明白它们是“天堂鸟”

准确地说,是“天堂野鸟”

,远不及它们在美国和中国的表亲那样肥硕,姿态规范。

“天堂野鸟”

捆成劈柴似的一大捆,看起来气势磅礴,回家插在近一米高的玻璃筒里,那四射的金黄在沉沉暮气里开了个天窗,把非洲的烈艳的生命注入了老殖民者暗色的梦想。

一个淤滞的环境搏动起来,我意识到,花可以挽救多少丑陋啊。

等这一捆“天堂野鸟”

败谢(注意:我改变了单位词;不再是“一束花”

,而是“一捆花”

),我又去了那个植物园。

这回是老板娘在当班。

老板娘问了我上回买花的价格,也就按同样价格卖了一捆“天堂野鸟”

给我。

我很纳闷,老板娘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花朵的价格。

就在这时,我发现两个男孩的表情怪异,但不便问什么,揣揣地离去。

下个礼拜再去时,又只剩两个男孩了。

他们说头一次卖给我花是破例的,这个园子并没有卖鲜花的业务,原先想瞒着老板娘挣几个小钱,做车马费和午餐费,他们的工资太菲薄了,常常是免吃午餐的,经我无心叛卖,他们私下赚的小钱将被老板娘从工资里扣除不算,还险些砸掉饭碗。

我不知如何回答他们。

几回来往,我看出植物园基本是没有生意的,也不知老板娘自己的午餐从哪里挣出来。

夹在主雇之间,我的同情心灵不知该向着谁,所以我决定不再去那里买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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