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7月30日
作家是那头可怜的“豹子”
2008年3月19日,本人应林建法和王尧二兄邀请,赴苏州大学文学院“小说家讲堂”
与年轻学子作了题为《作家·博尔赫斯·军事特情小说》的交流,全文共三部分,此系第一部分。
我已经二十年没有来苏州了,二十年前,我曾经两次到过苏州,两次都跟女人有关。
说真的,我差一点成为苏州女婿。
但是命中注定我成不了苏州女婿,虽然给了我两次机会,都失之交臂。
这就是命,数量篡改不了命运,正如海水不能解渴一样。
时间会改变一切。
二十年是一个可以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的时间长度,我相信我现在走在大街上,我过去的两位女友都不可能认出我来,我也不可能认得她们。
我们不过是泛泛之交,没有锥骨铭心的关系,更没有藕断丝连。
我至今没有她们一点消息,只有想象和期待。
我有理由想象——我相信,她们一定生活得不错,因为她们至少没有嫁给我。
我不是个坏人,但我是个作家——也许该确切地说是个一般的作家,并不优秀。
优秀与否,终归是个作家,靠阅读和写作文学作品为业,为生,为苦,为乐。
不是我自贬,或假装谦虚,我一直认为作家是不合适当丈夫的,或者妻子。
这两个头衔需要世俗,务实,贤惠,具体地说,是心思平安,手脚勤快,走在大街上目不斜视,下了班要尽快回家,回了家要笑嘻嘻的,兜里有钱要交出来,心里有气要藏起来,不要莫名其妙地生气、发火。
这些作家常常是做不到的,他们总是在莫名其妙地东张西望,莫名其妙地离家出走,莫名其妙地沉默发呆,时而为一朵凋谢的花感伤,时而为一个纸中人的死亡而愁容满面,甚至经常有一些不可思议的古怪念头。
我知道,有一位作家,一位影响了世界文学的大师级作家,他好不容易与相爱多年的女友结了婚,结果不到半年又离了,理由是因为他妻子睡觉时从来不做梦。
不做梦就要离婚,这个理由确实荒唐透顶,有点神经病。
但这位作家的神志绝无问题,他甚至一向以睿智面世,被世人尊为用智慧写作的代表。
他精通五种外语,六岁便用外语写诗,终生泡在图书馆里,读过成千上万的古籍名著。
生活中的他是谦谦君子一个,满腹经纶,出口成章,妙语连珠。
他利用哲学问题进行文学创作,诗歌,小说,随笔,文论,每一个领域都留下了闪闪发光的名篇佳作。
总之,他古怪不是因为弱智和无知,也许仅仅因为他是一个作家,一个优秀的作家。
他为自己荒唐的离婚曾经这样对人狡辩过:每天做噩梦是可怕的,但每天不做梦也是可怕的,两者可怕的程度具有相等的高度。
现在,我也许可以套用他的话来说:一个作家,他优秀的程度和他古怪的程度具有相等的高度。
难怪有人说,作家都是可怜的,与作家一起生活的人也是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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