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孤独
当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说暴力是不好的,剩餘的百分之零点一才说了:「暴力‥‥」大家已经开始骂他了:「你没有人性,怎麼会赞成暴力?」他可能不是选择赞成或反对,而是选择思考。
所以,我认為思维孤独,是六种孤独裡面最大的孤独。
作為一个不思考的社会裡的一个思考者,他的心灵是最寂寞、最孤独的。
因為他必须要先能够忍受,他所发出来的语言,可能是别人听不懂的、无法接受的,甚至是别人立刻要去指责的。
作為一个孤独者,他能不能坚持着自己的思维性?是很大的考验。
把自己的声音变成唯一的声音
前篇提到庄子与惠施讨论「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就是思辨的过程。
可是如果你下次看到鱼的时候,对旁边的人说:「鱼很快乐。
」他大概不会发展出「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问题吧。
甚至可能在你的朋友问了这句话后,你还会觉得他今天是怎麼了?我们的社会,像这样的问话愈来愈少,意谓着哲学和思辨愈来愈少。
大家都在讲一样的话,电视裡面的东西一直重复,既没沉淀也没有思维。
通常对立会產生思辨,但台湾社会对立有了,思辨却无法產生,我们的对立只是為了打败对方,得到一个一致的结论,结果就是
两败俱伤。
当我说,解严以前没有思维可言,很多朋友会说解严以前至少还有秩序,我不表认同,因為一个命令一个动作不叫秩序。
秩序应该是大家各自有各自的意见,但彼此尊重。
harmonious,和谐,是源於音乐的概念,将各种不同的声音融合成最美的「和声」(harmony),而不是只有一种声音。
只有一个声音的社会是有问题的。
大陆文革时期,整个社会的声音最一致,毛泽东讲什麼,底下就讲什麼,但那不叫作秩序,也不叫作和谐。
我一直期待解严后的台湾,会从一个声音变成很多声音,可惜到现在都还没发生。
只有对立,没有思辨,都想把自己的声音变成唯一的声音,这是非常危险的事。
没有一种声音是绝对百分之百的好。
任何一种声音都有其存在的价值,有其存在的理由,可是它也必须与其对立的声音,產生互动,那才是好的现象。
新符号是思维的起点
思维,不应该是学院裡空洞的理论,而是生活在一个城市、一个岛屿上的人,对一个事件有不同角度的思考。
七○年代,我刚回台湾的时候,写过一篇文章谈凤飞飞。
有些年轻朋友已经不太知道这位「帽子歌后」了。
在七○年代她每次出现都会戴顶帽子,和她之前所有歌星的造形不一样;如果大家仔细回忆,那个时候,正是台湾慢慢从农业走向加工出口业,经济转变的时期,在男梓等加工出口区,许多的农村女孩都变成工厂女工,这时候凤飞飞的形象受到认同,她的帽子便成為一个代表「转变」的符号。
我们常常觉得流行文化不是哲学,我们的哲学系也不会去照顾流行文化,可是在流行文化裡,保持了最大的思考的可能性。
凤飞飞是一种流行文化,邓丽君也是一种流行文化。
军队裡面很多老兵喜欢邓丽君,她代表的是温柔女性的形象,老兵一生的流亡和苍凉,好像都可以从她的声音中得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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