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白】愤世者说如今是“对好人太坏,对坏人太好”
,照此说来,争做坏人就成了混社会的要务。
那么怪人呢?畸零者不是“畸人”
,也称不上是独自往还不与物通的“介”
,只是归不进类去的,是“不顺南不顺北”
的人,近乎怪人。
说他们怪,参照物是仗着人多而自诩的正常,怪人完全有权视世人皆不正常。
人群对不可归类的人和事,有天然的敌意:
她是团里最漂亮、最有天赋也最刻苦的一个,和那些如今出名、嫁了有钱人的朋友比,她的缺陷是除了跳舞和上帝什么都不爱。
至今仍然租别人的排练厅教课,跟得上的学员不多,收入不高。
本地富婆都爱学能配《月亮之上》的舞,“这样的给多少钱我都不教”
。
年轻已经过去了,她知道。
下了课没处去,披着件军大衣胡乱睡在后台,心里还是不肯卸妆的天鹅。
本地不是香港,也不是上海那样的南方,“音响发烧友”
是个没精打采的群体,无荣耀可言,只是怪癖。
谁管什么石机胆机,手机不一样放歌听么?他买了间房子,没放女人,只有一张沙发,一只马桶,几件他引以为豪的设备,声音顺着金子的电线流淌奔溢,汇成定位明确的形象站在他四周。
心里暗叫惭愧,不足为外人道。
都羡慕她行事皂白分明,不要别人为自己,也不为别人。
不美,可不缺男人,嫌麻烦,欲望冒上来随手从手机里摇一个。
辞了高级主管去海岛上当地陪,每年换个岛,攒够钱就去非洲。
经历过域外男人后笑:更不能找中国男人了!
途中遇到度GAP★YEAR的白人孩子,见他们拉上风帽睡在路边,边啃白面包边咧嘴大笑,叹息说“其实我也怕,只是忍着,不像这些孩子真不懂害怕”
。
路边儿上停着辆在县城里拉脚的塑料棚三轮车。
但不是拉脚的,车里堆着锅碗行李,壳子上写着八个大字“潇洒后半生旅游车”
。
车主是位老汉,正蹲在地摊上集中精力喝浮着红油的豆腐脑,他已经穿过了两个省,每天花费二十块钱。
有人听了他的事,请他喝了一碗劣酒,立即高兴起来,唱着从延边学来的黄色小调,飞身跨上车座。
电台里有个午夜节目女主持,声音像温暖沼泽,有许多寂寞的人喜欢她。
无故消失了一年多。
她的同事说:“这个人有神经病,在办公室和你亲热地说半天,全是撒谎,一句实话没有,认识她这么多年,不知道她家在哪儿,是哪里的人,见一个人换一套话。
现在她回来了,过一段还接着主持,有人爱听啊。
谁都看出来她生孩子去了,也不承认,真是的。”
他的梦想是一生跑完一百次马拉松。
在办公室终日枯坐之余,他为自己购置设备,做业余的训练,他的马拉松没有对手,没有观众,在出差途中或是周末,用别人搞一夜情的兴致来完成。
他默默记着数,只有一次因为酒醉,腼腆而自豪地向别人谈论过。
文学青年的旧时代,出版诗集和小说是个梦境,通向炫目的生活。
投稿来的内容大多宏大苍白,让编辑烦不胜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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