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1年秋末和随后的整个冬季,到2002年春夏,父亲一直在问我是否可以带他回家。
但他从未说明,到底是要回母亲的家,还是我的家。
或者,有时候正如我们所见,只要看见我起身准备离开,无论我打算前往何处,他都会问是否可以带上他。
他问这些问题时那副充满渴望的模样,让我想起了将近60年前的一段往事。
当时,我大约7岁,父母将我送进了缅因州的一个夏令营。
虽然不确定我是否已经大到可以离家,父亲却认为,我要是能克服害羞的毛病,或许一小段独立时光对我是有好处的。
他也相信,只要跟其他参加夏令营的孩子交上朋友,并迷上诸如“彩色大战”等夏令营活动后,我或许就不会像母亲担心的那样,想家想得太厉害。
很快,他便发现自己错了。
“你寄给我们的信全都很不开心,情绪从可怜转变到了哀怨。
‘你们什么时候来看我?你们什么时候接我回家?’”不过他说,“每次我们驱车一路来到夏令营(我们应该去了好几次,因为你的信简直像那些全然绝望的名著),你都会显得很吃惊,纳闷儿我们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因此,跟夏令营的顾问或主管谈过之后,“你母亲和我又释然地回波士顿去了”。
可接下来,他说,“我们刚一到家,又会收到一封新的来信,而且甚至比前一封更悲伤!
“我想,我们最终还是在闭营之前将你提前接回了家。
你那几乎每天一封的来信,简直让我们受不了……”
那应该是1943年或1944年的事。
我依然记得每天下午顺着楼梯爬上夏令营主管办公室买邮票的情景。
只有如此,我才能告诉父母,被他们抛下的感觉有多么可怕。
如今,父亲成了孩子,而我则成了他仰赖的那个大人。
这一次,换成他不停地询问还有多久我才能带他回家。
当然,有的时候我到疗养院时,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西尔维娅、亚历杭德罗或露辛达的陪伴中。
甚至在起初的一段时间里,我或许还会有种自己的出现很多余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并不会持续太久。
到我离开之时,即便父亲没有要求跟我一起走,他也会一直目送我走向车边。
我不能将父亲带回家,带回我居住的那个又小又孤独的镇子。
我的确时不时地琢磨过,如果能构建出一套坚实的支持系统,他或许就能回到与母亲同住的那套公寓。
他们一直住在那套公寓里,直到6年前父亲搬进这家疗养院为止。
然而,他的渴望看起来这般强烈,而我要面对的后勤问题又如此复杂,所以我总是第一时间便将之抛诸脑后。
真不知道,任何类似的计划从医学角度来看是否可行。
但这个念头又如白日梦般挥之不去,时不时就会重新出现在我的脑海。
然而,他一再的恳求虽然让我难受、挣扎,这个想法却依然无法付诸实践。
然后,冬末的一天夜里(2002年3月末),我向西尔维娅提起此事。
让我吃惊的是,她说她最近也开始产生同样的想法。
她说:“你知道的,他现在总是问同样的问题。
(第1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