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逝世后,我跟她的对话仍然继续了一段时间。
夜晚,我会躺在床上,告诉她我的生活里发生了什么——有时是这一天里的趣事,有时是第二天早晨醒来前,我必须要做出的某个艰难决定。
整整一年多,或许是遗传自她的固执,让我无法接受自己已经失去她的事实。
母亲下葬后不久,父亲的信托律师就约我见了面。
他说,既然我母亲都不在了,就更没必要继续租住公寓。
他再次建议出手父亲的物品,由此所得的收入就可用于他的各项开支。
律师还说,迅速花光那笔钱后,父亲就能满足医疗补助制度的要求。
到时候,我们或许便能为他找个“相当舒适的地方”,无论他再活多少年都能安度余生。
“老兄,你也能替自己省下一大笔钱。
”
他一边观察着我的反应,一边仍如往常一样,用那种贵族般颇有教养的口吻说道。
这种口气,总让我想起大学里碰到的那些来自格罗顿中学和圣保罗中学的贵族男孩。
我不认为他真的相信自己能说服我。
我已经告诉过他,正是因为父亲的反复要求,我才把他带回家。
无论他是否还认得那是自己的家,我也已经下定决心,他将在那住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为止。
母亲去世后的几个月里,父亲的生理节奏和之前基本没什么两样。
西尔维娅说:“我7点进屋后,总会说,‘考泽尔医生,早上好。
’他则会抬起头,一脸明媚,又带点儿警惕地看向我。
要是他正好面朝我的方向侧躺在床上,他的目光还会一直追随着我。
“我端来早餐时,他的眼睛要是闭着,我就会说,‘你得把眼睛睁开,要是还闭着,我可不给你早饭吃。
’他会乖乖听话,睁开眼睛!
然后,要是看见我把勺子探入布丁或苹果泥中,他还会张开嘴,看着我举起勺子。
把食物喂入他口中后,即便根本不用咀嚼,我也会看到他做出咀嚼的动作。
对他来说,这已经是种下意识的反应……
“他喜欢布丁——所有甜的布丁。
他最爱香蕉布丁、鲜桃汁布丁、杧果布丁和香草卡士达。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吃起那些布丁来,他总是咽得很快。
我要是给他蔬菜泥,他虽然也会吃进口中,咀嚼时间却长得多。
”
他的腿虽然很虚弱,手臂却依然有力。
西尔维娅替他洗澡时,他依然会奋力反抗。
“他还是会用拳头挡住私处。
无论我把他的手挪开多少次,他都会又放回去。
有一次,我真是生气了,对他说,‘把那双手拿开!
’他把头转向一边。
我走到他身后,听见他说,‘哦,天哪!
’接着,我对他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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