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坪的美酒-《一粒糖》

沙坪的美酒(第1页)

胜利快来到了。

逃难的辛劳渐渐忘却了。

我住在重庆郊外的沙坪坝庙湾特五号自造的抗建式小屋中的数年间,晚酌是每日的一件乐事,是白天笔耕的一种慰劳。

我不喜吃白酒,味近白酒的白兰地,我也不要吃。

巴拿马赛会得奖的贵州茅台酒,我也不要吃。

总之,凡白酒之类的,含有多量酒精的酒,我都不要吃。

所以我逃难中住在广西贵州的几年,差不多戒酒。

因为广西的山花,贵州的茅台,均含有多量酒精,无论本地人说得怎样好,我都不要吃。

由贵州茅台酒的产地遵义迁居到重庆沙坪坝之后,我开始恢复晚酌,酌的是“渝酒”

,即重庆人仿造的黄酒。

我所以不喜白酒而喜黄酒,原因很简单:就为了白酒容易醉,而黄酒不易醉。

“吃酒图醉,放债图利”

,这种功利的吃酒,实在不合于吃酒的本旨。

吃饭,吃药,是功利的。

吃饭求饱,吃药求愈,是对的。

但吃酒这件事,性状就完全不同。

吃酒是为兴味,为享乐,不是求其速醉。

譬如二三人情投意合,促膝谈心,倘添上各人一杯黄酒在手,话兴一定更浓。

吃到三杯,心窗洞开,真情挚语,娓娓而来。

古人所谓“酒三昧”

,即在于此。

但决不可吃醉,醉了,胡言乱道,诽谤唾骂,甚至呕吐,打架。

那真是不会吃酒,违背吃酒的本旨了。

所以吃酒决不是图醉。

所以容易醉人的酒决不是好酒。

巴拿马赛会的评判员倘换了我,一定把一等奖给绍兴黄酒。

沙坪的酒,当然远不及杭州上海的绍兴酒。

然而“使人醺醺而不醉”

,这重要条件是具足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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