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诗歌精神-《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

什么是诗歌精神(第2页)

我并非仅仅到此旅游而来,正像我不希望外国诗人只把对我作品的理解,停留在文化观光层次上一样。

再借用屈原,我想接触当代阿拉伯诗歌的“内美”

特别是,在中东纠缠成死结的现实处境下,一位阿拉伯诗人怎样做到精神上充分独立同时艺术上自觉保持丰富?就是说,拒绝被无论什么原因简单化。

这与其说在问别人,不如说干脆就在问我自己。

这问题压根就是“中国的”

,没有那些中文语境中痛苦的记忆,我也不必寻找它山之石。

更进一步,这问题不仅是文学的,更是思想的。

它不容忍取巧和回避,而直接检测一位诗人的精神质地。

你如果没深思在先,对不起,就没法掩饰头脑中那片触目的空白!

怀着这个隐秘的愿望,我在约旦见到了阿多尼斯。

我至今记得,在安曼侯赛因国王中心的诗歌节开幕式上,老诗人端坐于一张阿拉伯地毯(是飞毯吗?),吟诵之声低昂苍凉,缓缓流出。

周围上千听众屏息凝神。

那张音乐的飞毯,托起所有人,包括我这个此前和阿拉伯文无缘的中国“鬼佬”

,上升,平移,逾越黄沙碧海。

后来,我了解到,阿多尼斯那一晚朗诵的是一首关于纽约的长诗。

我和阿多尼斯在约旦做的对话《诗歌将拯救我们》1,堪称当代汉语诗人和当代阿拉伯诗人的首次思想相遇。

我说“诗人”

,而没说“诗歌”

,是因为对我来说,那篇对话不期而然凸显出的,与其说是诗歌状况,不如说是两个相距遥远的文化中,独立思想者相似得令人瞠目的处境:我们和自己语言、文化的紧张关系,我们被外部世界简单化的遭遇,更重要的是,我们选择的极为相似的应对立场。

这里的“首次”

,指的是我们终于摆脱欧美媒体的转手,而第一次由两个诗人面对面、心对心地直接交流,在貌似轻松顽皮的语调中,带出心里深厚的沉积。

我无意在此复述整篇对话,但只要稍事梳理话题的线索,读者就不难感到这短短几千字的分量。

我们的对话从语言之思开始,阿拉伯语对事物观察的方式,翻译成中文简直就是“意象”

和“比兴”

语言不直接谈论现实是因为其实没有“现实”

,因此,语言本身即全部隐喻。

中文和阿拉伯文的独特性,带来各自文化转型中的复杂性,但这复杂常常被外部世界简单化为拥护或打倒,取消诗歌内在的丰富,迫使它沦为宣传。

这是另一种诗歌的商品化。

真正的诗人必须对此充满警觉,同时,对自己的文化保持自觉,包括通过明晰的批判去更新它。

具体地说,既不借流行的政治口号贩卖自己,又坚持自己对现实的明确态度。

各种权力体制同样在假文化之名扼杀独立思维,而反抗这种扼杀,使诗与人本质合一。

和阿拉伯环境相比,中国诗人面对现实的内心抉择就轻松太多了,但请想象,一个诗人要有多大勇气,才敢对拥有亿万追随者的宗教神本主义的思想控制说“不”

,那声音和黑暗的无边无际相比多么微弱!

这样的诗人必定是流亡者,但他的“流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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