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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观少陵诗,谓与元气侔。
力能排天斡九地,壮颜毅色不可求。
浩荡八极中,生物岂不稠。
丑妍巨细千万殊,竟莫见以何雕锼。
惜哉命之穷,颠倒不见收。
青衫老更斥,饿走半九州。
瘦妻僵前子仆后,攘攘盗贼森戈矛。
吟哦当此时,不废朝廷忧。
常愿天子圣,大臣各伊周。
宁令吾庐独破受冻死,不忍四海赤子寒飕飕。
伤屯悼屈止一身,嗟时之人我所羞。
所以见公像,再拜涕泗流。
推公之心古亦少,愿起公死从之游。
——王安石《杜甫画像》
杜甫的诗名,并不显著于他在世的时候。
与他同时代的殷璠编选《河岳英灵集》,选录了二十四位诗家的二百三十四首诗,然而并没有收录杜诗。
杜甫的一大贡献,在于七律。
七律这种体裁,兴起于齐梁时期,在初唐定型。
在初唐,七律多被人们用来应制或酬唱,内容大率浅薄卑靡。
像李白这些重要诗人,都不注重这一体裁。
杜甫论诗,不薄齐梁,他专力写七律,尤其是在夔州时期的七律组诗,冠绝古今。
可以这样说,七律后来能够取得与古风抗衡的地位,与杜甫有密切的关系。
然而在杜甫去世之后,中唐诗人也并不重视七律。
白居易的《与元九书》说:“(律诗)非平生所尚。”
元稹也说:“律体卑下,格力不扬。”
元、白学杜,学的是乐府方面。
中唐的另一名家韩愈,也并未专力写作律诗,而以古风见长。
到了晚唐,有一个天才诗人以杜甫为师法对象,那就是李商隐。
李商隐学杜是全方位的,一方面,他正如近世学者潘伯鹰先生所说的,专取杜诗骨力沉雄的一面,而以秾丽华美的词汇装点门面;另一方面,他以写古风的严肃态度去写七律,并且糅合了李贺的精髓,自成一种独特的风格——迷离梦幻的无题诗。
宋初诗人尊尚李商隐,出现了“西昆体”
,但西昆诸家学李商隐,并不像李商隐学杜,他们所做的,只是对李商隐的清词丽句进行生吞活剥,所成的作品未见骨力沉雄之格。
这种行为不可能高明正大,是以宋初诗风相对萎靡。
在苏舜钦、梅尧臣、欧阳修等人的革新下,宋代诗坛开始出现变化。
但欧、梅的诗风,清扫华丽,力主清新平易,稍欠余味,与白居易庶几近之。
在诗文方面,欧阳修尊崇的是韩愈,他并不喜欢杜诗。
陈师道的《后山诗话》说:“欧阳永叔不好杜诗,苏子瞻不好司马《史记》,余每与黄鲁直怪叹,以为异事。”
关于《后山诗话》一书,自宋代以来就有不少人认为不是陈师道所作,但是细看此书关于诗的议论,每每切中肯綮,大异于那些自身不会作诗的诗话作者,作者自是深于诗道之人,未可轻易断言不是陈师道所作。
在王安石之前,北宋诗坛尚未有人专力学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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