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后的第二天,我们又开始在不列颠剧院演出了,之前的一周都在排练。
因此那个圣诞节我们忙忙碌碌的,当母亲像一年前那样给我写信让我回家时,我不得不再次回信道歉,说我还是太忙了。
如今我离开他们已经一年半了,也有一年半没有见过海,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牡蛎晚餐了。
真是很久了,无论艾丽斯那封充满鄙夷的回信多么让人郁闷,我还是想念他们,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一月里的一天,我不经意中看到了自己漆着黄色珐琅彩字母的旧锡箱,我打开盖子,看到戴维放在箱子里的肯特地图,他画的那个指着惠特斯特布尔的箭头已经褪色。
“提醒你家在哪里,以免你忘了”
,他当时这么说是开玩笑,家里没有一个人觉得我真会忘了他们。
但是,现在他们一定觉得我是真的忘了。
我砰的一声合上了箱子,觉得自己眼睛发酸。
当姬蒂听到声音跑来时,发现我在哭泣。
“嘿,”
她抱着我说,“这是怎么回事?该不是哭了吧?”
“我想家了,”
我呜咽着说,“突然就想回家了。”
她摸了摸我的脸,然后把手指放在嘴边舔了舔。
“卤水的味道,”
她说,“所以你想家了。
我都吃惊你竟然离开大海这么久,还没有像海藻一样枯萎。
我真不该把你从惠特斯特布尔的海湾带走的,美人鱼小姐……”
听见她说出这个我以为她都忘记了的名字,我终于破涕为笑,然后叹了口气说:“我想回家,住一两天……”
“一两天!
没有你我会死的!”
她笑着说,看着别处,我猜她只是半开玩笑,因为这几个月来我们形影不离,一个晚上都不曾分开过。
我感觉到我的胸口又像过去那样诡异地抽紧了,便迅速亲了她一口。
她抬起手捧着我的脸,但又把目光移开。
“你必须回去了,”
她说,“如果想家让你如此悲伤。
我没事的。”
“我也不想这样。”
我说。
我的眼泪已经干了,现在轮到我安慰她了,“而且,我会等到我们在霍克斯顿演完以后再走,还有好几个星期呢。”
她点了点头,看起来若有所思。
还有好几个星期,因为《灰姑娘》要一直演到复活节。
但是在二月中旬我突然意外地自由了,因为不列颠剧院失火了。
那年头剧院经常失火,音乐厅经常被大火夷为平地,然后重建得比原来的更好,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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