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克街口的卡门-《沉没的西雅图》

派克街口的卡门(第4页)

可惜我没经历过。

最近我常常在忘记事情,记忆像被雨浇过的野草一样乱成一团。

从前我习惯把遇到的人,发生的事儿都用手机拍下来。

自从我上一部手机丢失以来,这个好习惯也被我放弃了。

小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这个毛病只是一般的脸盲症——记不得日瓦戈医生的人名,记不得刚读过的课文的内容,记不得点头之交的长相。

其他的小伙伴也都这样。

直到我上初中的时候和同学讲我们班身高一米四九的班主任在纠缠班上一个富二代的爸爸,同学眼睛发直地看着我,然后给了我一拳——原来我说的那个富二代就是他。

这不影响学习,至少在国内是这样的。

因为比其他同学更熟练的笔记和清晰的短期记忆能力,我在期中和期末考试的时候经常有出人意料的好成绩。

来到这儿了就不一样,我顺利地在两年里挂了十多科,更悲哀的是有的时候我丢了课程表,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帮我签到。

那么从哪儿开始呢。

我握紧方向盘,右手慌乱地摸着打火机,摸了好久都找不到。

思瑶把打火机往我腿上甩过来,火苗在潮湿的车里咔嚓一声亮起来,悠远苍凉。

简意澄。

对,简意澄。

我盯着手里火机上黑人哥们儿夸张大笑的脸。

我的时间消耗在找东西,费尽全力地整理被自己弄乱的笔记,对着手机照片来辨认身边的人上。

但我不会忘记简意澄,我的朋友。

他是个基佬,因为这个,别人不喜欢他,他只有我。

雨水渗进来,打湿我半边衣服。

我把烟头弹出去,顺着雨水画出一个绝妙的弧度。

几个醉醺醺的黑人从一片住宅区里走出来,亚洲小哥们儿站在小区门口的彩旗下搔首弄姿。

前面一辆沃尔沃吱呀一声踩下刹车,对路人比出中指。

“他们这些人在这里干什么,影响交通。”

我问思瑶。

其实我只是想弄出点声音而已。

“前几天的案子。”

思瑶隔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双眼平静无神,看向前面很远的地方,“现在语言班的亚洲小哥们儿每天都不老实,成群结队地到黑人住宅区里散步,想拿免费绿卡。”

我偏过头去看着她。

她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是那个样子,恍恍惚惚,脸色青白,披着大外套好像是一个一字一句诅咒敌人部落的女巫。

听别人说她曾经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回国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她以前是个漂亮姑娘。

不过我想象不到她漂亮的时候,这件事可能只是我记忆的误差。

“你在怀疑她吧。”

思瑶低下头去,一边玩弄着衣服上的绳子一边补上两个字,“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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