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维吉德·埃肯扎尔困惑而又苦恼地凝视着长矛。
这种苦恼合情合理,因为矛尖与他的咽喉仅有数英寸之遥,而手持长矛的人明显是个大块头,且全身上下披甲戴盔,连胯下战马都面目狰狞。
那双铁灰色的眼睛让里奥夫想起冰海无情的海水,他想就算此人杀了他,大概第二天早上就会把他给忘光。
要是此人铁了心要自己的命,显然反抗也是无济于事。
可话说回来,这种苦恼却又完全不合情理,他搜肠刮肚也找不出自己与来人的半点纠葛。
倒是几天前——在山间的某地——他听到过一阵远方传来的笛声。
类似于牧羊人所用的那类笛子,但不知为何那旋律就从此滞留脑中且久久萦绕不去,更糟糕的是他没能听到旋律的尾声。
他曾不下百次地尝试为其补上一个结尾,可无论如何都不满意。
这太反常了。
就通常情况来说,里奥夫可以在挥手之间便完成一曲,不费吹灰之力。
可那段旋律却始终宛如一位美丽神秘却又若即若离的情人一般——让他心急火燎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早上醒来之时他的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只可惜之后不到一个小时便被这位不速之客粗鲁地打断。
“我没什么钱的。”
里奥夫如实道,语声微颤。
对方那双尖刻的眼睛眯缝起来:“没钱?那你骡子上驮的是什么?”
里奥夫瞥了一下他的行李。
“有纸、墨、一些衣服。
大的是个琵琶,小点儿的是克洛琴。
那些更小的是各种各样的木管乐器。”
“哦?那就打开看看。”
“对你来说分文不值的。”
“打开!”
迫于对方的淫威,里奥夫屈从了。
他先打开琵琶的皮革套子,搁到地上时有微弱的仿佛葫芦掉地时的闷响传出。
接着他打开了其他所有的乐器:有八弦紫檀克洛琴,上面嵌有一块达培卡·梅司绰在几年前赠与他的珍珠母。
还有一支银键木质长笛,一根高音双簧箫,六支六孔竖笛,一个黑红的弯管号角。
那人无甚表情地注视着这些东西,最后说道:“你是吟游诗人。”
“不,”
里奥夫回答,“我不是。”
他尽力想站得挺直一些,好让自己看起来有平常那么高。
他知道虽然自己淡褐眼睛棕色卷发与孩子气的面孔无法威迫生人,但至少让他看上去比较有尊严。
那人一条眉毛上挑:“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作曲家。”
“作曲家是做什么的?”
那人问。
“创作乐曲。”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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