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减小了,谢天谢地,壕沟里的水位开始下降,但机器依旧寂静无声。
马钱特一手扶着帽子,赶去通知他的顶头上司卡瓦纳——大都会铁路的一位主管,同时他们又派了一个人去找警察。
最先赶到现场的是一位巡警,这位年轻的警员留着茂密的络腮胡子,他向众人介绍自己是艾博兰(1)警员,然后清了清嗓子,为了方便下去查看尸体,他又摘下了高筒帽。
“有人下去过吗,先生?”
他指着壕沟,向皮尔逊问道。
“我们一发现尸体就清空了现场,警员先生。
您可想而知,这引起了很大的骚动。”
“没有人喜欢在喝上午茶之前见到死尸,先生。”
聚集起来的人群看着巡警试探着倾过身子,往壕沟下方望去,然后他向旁边的一个人挥手示意。
“介意帮我拿一下吗,伙计?”
他说,他把高筒帽交给这个工人,接着解开纽扣,摘下了腰带、警棍和手铐,然后他才爬下梯子,近距离检查尸体。
人群簇拥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的路堑,他们看着艾博兰绕着尸体来回踱步,他抬起一只手臂,然后又是另外一只。
很快,这位巡警蹲下了身子,等他把尸体翻转过来,围观者们都满怀期待地屏住了呼吸。
而在壕沟下方,艾博兰咽了口口水,他不太习惯向别人展示自己,因此心里不禁暗自想道,要是之前他有留下指示让所有人都退后就好了。
人群排列在壕沟两侧。
他甚至还能看到福勒和皮尔逊夫妇的身影。
他们全都注视着十五英尺下方的艾博兰。
好吧。
他把注意力转回到尸体上,把所有羞怯尴尬的想法都抛到脑后,开始全神贯注于手头的工作。
这具尸体脸朝下躺在泥地里,一只手扬起,样子像是在挥手招揽马车,死者身上穿着一件粗花呢套装。
他的棕色靴子品质上佳,虽然沾满了泥泞,但依然状态良好。
这可不是流浪汉穿的东西,艾博兰心想。
他蹲下身子,潮湿的泥浆浸透了他的衣服,但他毫不在意,艾博兰深吸了一口气,他伸手搭在死者肩膀上,闷哼一声,用力把他翻了过来。
这在壕沟上方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应,但艾博兰已经闭上眼睛,他想等等再去看死者的脸。
随后他惶恐不安地睁开双眼,目光凝视着尸体了无生气的眼睛。
死者约莫三十七八岁,留着茂密斑白的阿尔伯特亲王式八字胡,而且打理得很好,他的厚络腮胡子同样如此。
从外貌判断,他既不是有钱人,也不是普通工人。
和艾博兰一样,他属于新兴的中产阶级。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有生活的人,大概是某些人的亲戚朋友,而等亲属们接到他的死讯,肯定会想得到一个解释:他怎么会最后陈尸在伦敦新道的一条壕沟里?
而这,毫无疑问,正是一次现场调查——想到这里,艾博兰不禁感到一阵小小的激动,这也让他觉得略有些羞愧。
他把目光从死者无神的双眼上移开,向下观察他的夹克和衬衫。
尽管衣服上满是污泥,但还是能看见衣服中间有个整齐的洞和一摊血迹。
如果艾博兰没搞错的话,这应该是穿刺伤。
当然,艾博兰以前见过刺伤的受害者,他很清楚持刀的人戳刺和挥砍的手法跟挥拳是一样的。
应该是快速、随意的多次攻击:砰,砰,砰。
可这具尸体上只有一个伤口,而且直接命中心脏。
你可以说凶手下刀非常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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