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夜冰冷的黑暗中,艾雯昏沉沉地从得不到休息的睡眠和困扰的迷梦里醒过来。
更让她困扰的是,她已经想不起那些梦了。
她的梦在脑海里一直都是清晰的,清晰得就好像印在纸上的铅字,但那些梦却只给她留下了黑暗和恐惧。
最近她做了太多这样的梦,它们让她只想逃跑、想躲避,却完全无法记起她要逃避的是什么,只是一直感到不安和犹疑,还有颤抖。
不过至少她现在没有头痛,至少还能回忆起那些她知道一定有重要意义的梦,虽然她至今也无法解读它们。
兰德戴着不同的面具,但突然间,一副假面不再是面具,而变成了他本人。
佩林和一名匠民疯狂地用斧子和长剑在荆棘丛中砍杀出一条路,却不知道悬崖就在他们前面,那些荆棘发出人声般的尖叫,他们却充耳不闻。
麦特用一架巨大的天平称量两名两仪师,而他所用的砝码……艾雯说不出那是什么,一种非常非常巨大的东西,也许是整个世界。
艾雯还做了其他的梦,大多数都带着痛苦的成分。
最近,她所有关于麦特的梦都是苍白而且充满了痛苦,就如同噩梦投下的影子,那些梦几乎在表示麦特本人已经不再真实存在了。
这让艾雯为麦特感到害怕,她非常后悔让麦特去艾博达。
还有可怜的老汤姆·梅里林。
而且,艾雯确信,那些她想不起来的梦更加可怕。
吵醒艾雯的是一阵低微的争辩声。
满月挂在空中,洒下的光亮足够让她看清那两名在帐篷入口处彼此瞪视的女子。
“那个可怜人已经头痛了一整天,她晚上几乎得不到什么休息。”
哈丽玛压低了声音,但语气十分激烈。
她将双拳叉在腰间:“有什么事等明天早上再说吧。”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吵架。”
史汪的声音如同寒冬一般,她用一只戴手套的手将斗篷甩到身后,好像是要打架一样。
她的穿着正符合现在的天气,结实的羊毛衣裙里面,无疑套着她能找到的所有衬裙。
“你站到一边去,快点,否则我就把你的肠子抽出来做鱼饵!穿点庄重的衣服!”
哈丽玛轻笑一声,挺直了腰杆,更加坚定地挡住了史汪的路。
她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白睡袍,但现在她的样子已经够庄重了。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她只穿着这么薄的一件丝衣怎么不觉得冷。
三角火盆里的木炭早已经熄灭,这座修补过多次的帐篷和铺在地上的几层地毯也保存不了多少热量。
那两个女人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艾雯掀开毯子,疲倦地在窄床上坐起身。
哈丽玛是一个不简单的乡下女人,她似乎经常意识不到自己和两仪师的身份差别。
实际上,以她的身份而言,她几乎应该听从这里的每一个人,但即使和宗派守护者说话的时候,她也像是在和村子里的主妇们聊天。
那种笑声、平等而视的眼神,还有毫不做作的坦率着实令人震惊。
史汪则是整天忙着为那些女人让路,而仅在一年以前,那些女人还对她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现在仍然有许多人将白塔的这场灾祸都归罪到史汪的头上,认为史汪受的苦并不足以抵偿她犯下的罪过。
任何还剩下一点骄傲的人,肯定都会对此感到深深的刺痛。
现在这两个人碰在一起,就像把一盏油灯扔进了照明者的马车,艾雯只希望能够避免一场爆炸。
而且,除非必要,史汪不会在深夜来找她。
“回到床上去,哈丽玛。”
艾雯压抑住一个哈欠,弯腰从床下摸出鞋袜。
她没有导引至上力将灯点亮,最好不要让别人注意到玉座醒来了。
“去吧,你需要休息了。”
(第1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