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做梦——如果梦境也可以杀人的话。
这个全身是伤泡在药里的人,全身在微微发抖,脸上的表情仿佛有无数话要说,却被扼住了咽喉。
“秋水……秋水……”
他急切的想说什么,却只是反复的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
她叹息了一声:看来,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依然还是那个女人。
——秋水音。
离她上一次见到那个女人,已然八年。
八年前,她正式继承药师谷,立下了规矩:凭回天令,一年只看十个病人。
那年冬天,霍展白风尘仆仆地抱着沫儿,和那个绝色丽人来到漠河旁的药师谷里,拿出了一面回天令,求她救那个未满周岁的孩子。
当时他自己伤得也很重——不知道是击退了多少强敌,才获得了这一面江湖中人人想拥有的免死金牌。
两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急切,几乎是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来换孩子的命。
她给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搭过脉,刚一为难地摇头,那两个人一齐跪倒在门外。
那时候,她还以为他们是沫儿的父母。
整整冥思苦想了一个月,她还是无法治愈那个孩子的病,只好将回天令退给了他们。
然而抵不过对方的苦苦哀求,她勉强开出了一张药方。
然后,眼前的这个男子就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浪迹和奔波。
八年来,她一次次看到他拿着药材返回,满身是血地在她面前倒下。
她原以为他会中途放弃——因为毕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赌上了自己的性命,一次次的往返于刀锋之上,去凑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药方。
然而,她错了。
为什么呢?……她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却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剧烈发抖。
“秋水……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个人发出了昏乱而急切的低语。
不是怎样的呢?都已经八年了,其中就算是有什么曲折,也该说清楚了吧?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样呢?她摇了摇头,忽然看到有泪水从对方紧闭的眼角沁出,不由微微一惊:这,是那个一贯散漫厚颜的人,清醒时绝不会有的表情。
她叹了口气:是该叫醒他了。
“喂,霍展白……醒醒。”
她将手按在他灵台上,有节奏地拍击着,将内力柔和地透入,轻声附耳叫着他的名字,“醒醒。”
手底下的人身子一震,仿佛被从噩梦里叫醒。
“哗”
,水花激烈地涌起,湿而热的手忽然紧紧拉住了她,几乎将她拉到水中。
“干什么?”
她吓了一跳,正待发作,却看到对方甚至还没睁开眼睛,不由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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