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罢了。
听说连续两回成王夫妻回长安,当今天子都亲自迎到长安城门。
每回见到几年不见的师妹和师父,向来稳重宽和的年轻皇帝也不免在众人面前失了克制、红了眼圈,情真意切自不必说。
有着这份渊源在里头,虽然瞿家没有煊赫的官声,在长安人的心里,依然是炙手可热的人家,该逢迎的时候绝不至于放任不理,但凡能攀扯得上的,都卯足了劲前来攀扯。
因而瞿府一大早便高朋满座,满府人来人往,衣香鬓影。
在一片花团锦簇中,独有后花园里一座临湖而建的小小水榭算得清净,周遭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倒也不是世人眼拙,看不见诺大一个好去处,实在是水榭周围不知藏着什么古怪,每当走到游廊抄手处,便会莫名其妙横亘处好几条一模一样的走廊,等来人好不容易做出决断,选定了一条走廊往前走,走不了几步,又会云里雾里绕回到岸上,不论来人怎么想法子,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近在眼前的水榭,却怎么也走不到跟前。
如此几回,不得不垂头丧气地选择放弃。
水榭里头点着暖炉焚着香,跟外头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屋子里春意融融的。
靠窗摆放着一桌一榻,窗屉紧闭,榻上却躺着一老二小,三个人的姿势一模一样,全都双手枕于脑袋下方,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盯着梁顶,还同时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师公,咱们打算一整天都躲在这了么?”
大的那个孩子终于开口了,他大约八九岁,生得长眉入鬓,眼若墨画,长相隽美至极,说话时未语先笑,透着股洒脱不羁之意。
“是啊,师公爷爷,阿双都有些想阿娘了。”
小的那个听见哥哥这么一说,忙划拉着胖胳膊胖腿,有几分吃力地爬了起来。
他不过三四岁,模样还未长开,乌溜溜一双眼睛,胖乎乎的脸颊,跟大孩子一望而知是亲生兄弟,清虚子斜睨一眼两个孩子,耐着性子对阿双道:“外头乱哄哄的,全是人,有什么好玩的?你妹妹如今刚满了百日,离不得你阿娘,你阿娘也没功夫应对你,与其跟那堆人闹哄哄挤在一堆,不如跟阿公在一处呆着,横竖这里吃的玩的都有,一会师公再教你几个小符术,不比外头好玩?”
今日来的人中,至少有一半是冲着沁瑶和蔺效来的,平日难得一见,如今眼看见沁瑶抱着刚满百日爱女出门,焉能不想方设法凑到跟前,说尽恭维话。
阿双瞥一眼门外,勉强压下自己想见阿娘的念头,犹犹豫豫道:“好吧……”
阿大一眼看穿弟弟的心思,撇撇嘴道:“阿娘自从得了妹妹,心里眼里都只有妹妹,父亲也是,恨不得日夜将妹妹捧在手心里,最可恶的是,我想抱抱妹妹,父亲都不肯。”
他大不以为然,妹妹从生下来就安静淡然,谁抱也不哭,他这个做哥哥的看着喜欢,想抱一抱又能怎么了?父亲做什么恁般小气。
清虚子哭笑不得,“你这般淘气,你爷娘不防着你防着谁?不说别的,就拿上年那件事来说,咱们好不容易回了长安,进宫去见你皇舅舅。
静怡公主一见你这个小哥哥就喜欢,求着你跟她玩捉迷藏,你倒好,把静怡哄着藏了起来,自己倒跑了没影。
静怡这孩子着实老实,没听到你唤她,怎么也不肯出来,后来皇后和你阿娘在花园里足足找了一个时辰才找到她,把皇后险些急哭了,你说你可不可恶?事后你阿娘罚你关了半个月紧闭,顺带抄百卷道德经,你父亲还说罚轻了呢!
依师公看,你父亲说得有理,怎么都得再罚你蹲两个时辰马步才行。”
阿大自知理亏,有些讪讪的,不以为然道:“谁叫她总爱缠着我的?我进宫是找阿麟阿麒兄弟俩蹴鞠的,谁耐烦同她玩这些姑娘家的玩意。”
清虚子语噎,这孩子,小小年纪,也不知有什么魔力,无论走到哪,都有一堆小屁孩拥前拥后。
阿寒那三个孩子也就罢了,连他瞿家舅舅的一对小姐弟也爱缠着他玩,偏偏这孩子看着平易近人,实则刁钻古怪,时常捉弄人,总算他父亲和阿娘都极明事理,从不纵容娇惯,但凡他淘气,必会毫不手软地严加管教,如此数回,阿大才总算有所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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